她又想到自己工作了几个月的办公室，心里不舍起来，宁佳寞低头，边看自己的鞋子边等公交车。

这一次，真的要做个决定了。

——

“什么？你要出国？”傅婉惊得猛地放下手中的刀叉，刀叉敲在盘子上一阵清脆的响声，艾珊和宁佳寞听了一阵战栗，“为什么啊，怎么突然就想到出国了？”

艾珊也看着宁佳寞，“是啊，怎么那么突然？”

宁佳寞喝了口面前的红豆西米露，不疾不徐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想远离这个伤心地，而且我也需要冷静，这里……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说罢，她转头看向窗外，已然入冬，外面大雪纷飞，她看到一对情侣，彼此相依相偎，笑得一脸甜蜜，脸上微有失神。

“那你还回来吗？”傅婉担忧地看着宁佳寞，今天三人见面，她发现她瘦了，而且瘦得厉害，脸上神情憔悴，身体更是瘦了一大圈，脆弱得仿佛泡沫，一触就破。

“或许吧。”

宁佳寞转回视线，微笑着，笑容里却带着淡淡的苦涩。

“那我们怎么办啊，你要是不回来，可愁坏我们了，以后想找你玩还要大老远飞到国外。”傅婉苦瓜脸。

艾珊问：“决定好要去哪里了吗？”

“嗯……吉利吧。”

“吉利？！”傅婉惊呼，随即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压低了声音，“你没看网上么，都说吉利的食物很难吃，你一个吃货，住得惯吉利吗。”

“习惯不曾习惯的习惯会习惯。”宁佳寞淡淡回答。

傅婉没有话可以用来劝宁佳寞的了，幽怨地看了艾珊一眼，心里暗怪艾珊不帮自己劝着。艾珊则是一脸无辜地笑了。

“好啦，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儿，我又没说不回来，等我散完心，没事可做了自然就会回来的。”宁佳寞笑着，样子看着有些讨好。

宁佳寞前往吉利的机票是明天的，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艾珊，等我走了，你就把这间房子出租给别人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有人住还能有点生气。”宁佳寞锁好门，把钥匙放在艾珊的手中。

艾珊轻轻应声“好”。

四个人，包括有许嘉家在内，打了辆出租车去机场，宁佳寞坐在副驾驶位，摇下车窗，任由冷风吹进来，吹乱她的头发，吹乱她的思绪。

许嘉家交际能力很强，很快就和傅婉艾珊两人说成一片，宁佳寞却是安安静静的，不参与她们的讨论。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宁佳寞意外地看到了肖晴。

她想想，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肖晴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过小默的墓。

这样想着，宁佳寞的视线不自觉地锁住肖晴，只见肖晴脸色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肖晴。

肖晴回过头，就看到了宁佳寞。

她眼中一时涌上多种情绪，由于距离太远，宁佳寞看不太清楚，只看到肖晴柔柔弱弱地朝这边走过来，她也瘦得厉害，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了，整个人单薄得像纸片，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宁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肖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弱，脆弱得让人想要珍惜。

可是，她曾经清楚地看到，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对她有过仇恨的目光。

“我要出国了，”宁佳寞淡然微笑着，压下心中那种感觉，反正一切都过去了，肖晴对她的感觉应该……也要消除了吧，“刚刚看到你没精神的样子，还瘦了这么多，最近过得还好吧？”

肖晴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还好，就是……总会想起北默。”她浑身都是悲伤的气息。

提到宁北默，宁佳寞的心也是一阵抽疼，她依然微笑着，璀璨得炫目，“好好生活吧，以后要懂得坚强，”绿灯了，车子缓缓前进，“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说完，她的声音随着车子的离去变得缥缈。

肖晴看着车子，心中涌上一种别样的情绪。

北默已经死了，我也应该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了。

我不能昧着良心了。

肖晴这样想着，泪水爬满脸庞。

机场候机厅里，宁佳寞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行李。

“佳寞，你去了吉利可别忘记了我，回来之后我们再聚。”许嘉家不舍地抱着，眼中慢慢蓄满泪水。

“不会的。”宁佳寞轻柔回答，忽然有些感慨，自己在S市还有这些朋友，而自己却要离开去往他国了，真是不舍由心生。

另一边，苏玲家里，苏玲无神地窝在被窝里，心中的恐惧还是难以消除。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也不敢打探宁佳寞的消息，害怕她死了，自己要负责任，然后坐牢，只要想到这些，她就想哭，把自己缩成一团，在被窝里偷偷哭。

可是细想之下，宁佳寞无端端怎么会流血？就算是亲戚来了也不会痛到那种地步，血也不会流得那么多、那么快。难不成……

难不成，她是流产了？

苏玲咬紧嘴唇，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不可自制地想：如果宁佳寞真的怀孕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会不会……会不会是阿城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玲惊吓之余，心中又升起满满的愤怒，果然那个宁佳寞就是个十足十的贱货！净会使手段迷惑阿城，这个贱人！死贱人！

苏玲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呼吸不畅，好像有只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不让她呼吸。苏玲在被子里挣扎着，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快断气了。

忽然房门被打开，帮佣看到苏玲这个样子，吓得顿时跌坐在地，然后急忙站起身跑下楼喊：“夫人哟！小姐又犯病了，这次好严重哟！快点叫车子送小姐去医院吧！”

苏玲母亲听了，赶紧叫司机开好车子，让人从房间里把苏玲抱出来，苏玲感觉自己被人移动着，意识却渐渐涣散了……

机场里的广播开始响起，宁佳寞站起身，傅婉第一个冲上来，紧紧抱着宁佳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哽咽，“佳寞，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瘦下去了，抱得我都硌手。”

“好啦知道啦，你就放心吧。”宁佳寞回抱住傅婉，眼底涌上湿意。

她吸吸鼻子，把眼泪压了下去。

艾珊也抱了抱宁佳寞，没有说什么，却是温暖无比。

许嘉家最“惨烈”，抱着宁佳寞哭得悲天动地，宁佳寞无奈了，只得安慰，机场广播催促了，宁佳寞放开许嘉家，过了安检后，朝三个人挥手道别。

宁佳寞登了机，等飞机起飞后看着地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心中不舍起来。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柔软白云，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要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华盛，忘了苏玲，忘了Linda，忘了黄菁菁，忘了肖晴。

还有忘了江城。

她要开始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