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谢谢你了。”夏小天说。

祝琳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能听到夏小天这样和自己说话，还是第一次。“不用客气，力所能及的事。”

他现在想，是不是这样就决定着，我能和她的关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呢。他始终不敢想，作为一个四年在这方面都没有任何成就的失败者，他都感觉，自己没有任何能说那些话的权力。

“我请你吃饭吧。”因为从未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的先例，气氛在冰点徘徊着。

也属于没话找话的程度吧。

“我请你吧，上次都说要请你的。”他居然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如果没这句话的提醒，夏小天想她可能就要忘记那天了。她希望忘记。从心底希望。

“我请啦，说好的请你。”她态度坚决，祝琳推辞不得。“这次的文，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好，我把各个画家的作品都给你发过去了，你喜欢哪一幅，就写哪一幅。就是时间有些紧。”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那就好，毕竟挺着急的。”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做到义不容辞。”

“呵呵。”

……

祝琳打开邮箱，几百幅的作品赫然出现在面前。他完全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但其中也发现一些滥竽充数的成分。他虽然不太懂，但从表面看，还是能看出好坏。

也许就会有人出来澄清，你们认为不好的作品，不是作品本身的质量不过关，而是你们的欣赏水平达不到。你们还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任何事我们不要看表面功夫，要往深了看。深奥着呢。

换句话讲，这些画主要是心灵美。

他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图片太多，他根本无心一张张仔细的浏览。

他早就看中了其中一幅。这幅画他之前看到过，记得还是在一年前的某次画展上。

他单独将其保存出来，其他的统一按下删除键。

一些相拥在一起的人，各自展露自己的心事。他甚至发现了自己的上司周小麦的脸庞，还有一些看起来很熟悉却又无法想起到底是谁的人。

心里的一罐沙就这么打破了，遗失的满地都是细细的沙子，脚踩下去不是柔软的感觉，而是生疼生疼的，满脚都是细碎细碎的玻璃碴，很多的嵌进了肉里，鲜血哗哗的往外淌，怎么止都止不住。真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碎玻璃上，就那么莫名的开始发呆。

他几乎会在每天特定的时刻，就去想念一个人，哪怕是这时候他睡着了，梦里，想念也会不约而同的出现。那个人，自然是夏小天。

如果把一场公平正义的比赛，进行成一场死磕的游戏，祝琳绝对是一个败者，他也不否认，因为他从未进过这个所谓游戏之中。作为在边缘徘徊游荡的人，他的敬业，还是让人敬佩的。

他爱夏小天，却只能在自己的心里爱的死去活来，他在心里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哪怕是夏小天能主动和自己说上一句话，他也会高兴很久。可惜没有。假想之所以被称为假想，不仅仅是因为从未存在过，还有是因为，太过天真会招人嘲笑。祝琳就是这样，这些年不知道被人嘲笑过多少次，从不自然到习惯，或许真的是种本领。

他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有热爱的工作，不用去思考吃了上顿就要想着下顿该怎么解决。可以说，他唯一缺少的，就是心里那一份思念。

他不懂，现在算不算时机已到。但的确诱惑太大，障碍不明不白，他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准确的说，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甚至。他不懂到底什么叫爱情，就算你的文章能写的很好，也能够把爱情解析的头头是道，但放在自己的身上，难免还是有些慌乱。

文章是文章，现实是现实，不能相提并论。

他不能和这么多年强大的对手表现出势均力敌的架势，夏源的优势比他多得多。他能做的，还是默默无闻。既然机会来了，他就要做好眼前的事情。把文章写好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开工了。他告诉自己。

……

夏小天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步入深夜的行列。她坚持着不让夏源送自己回来，但还是没有执拗过比她更加执拗的夏源。

“你可以回去了，我有不是没有腿，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又不是不会走路。”她趴在夏源的背上，一边抱怨一边拍打着夏源，好让夏源将她放下。

夏源想，上次她喝醉，还是那天宣布分手的时候吧。之后的有没有他没见过，也不希望见到。现在看到她这幅模样，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我高兴啊，终于不用没日没夜的赶方案了，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黑眼圈都出来了，我可是美少女，怎么能有黑眼圈呢，会丢人的。”她学着童音，半疯半傻。夏源有些哭笑不得，现在的她也许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这么可爱。

“夏源，你说我要是一辈子都有黑眼圈，还有人要我不？”她被夏源一下子就扔到了床上，还继续捏着细细的声音。

“没人要你，只有我要你。”

“我才不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她有些艰难的翻身，夏源环住她的要，打算帮她一把。却脚下一滑，沉重的砸在她身上。

“你想砸死我啊。”她抱怨着，表情异常可爱。

“你还真就得一棵树上吊死。”他精致的脸庞，愈加靠近她的呼吸。他微微抬起上嘴唇，吻着她。她也没有反抗，就任凭他的舌头在她的嘴巴里游离。

仅仅才三秒钟，她就推开他，蜷缩着后退到床角。“你该回去了。”

“你就忍心敢我走。”

“又不是没赶过。”那个吻让她清醒起来，才发觉刚才的事，让她后悔了。她的后悔不是没有阻止夏源的吻，或者没有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害怕一动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现在在你心里很不堪了吧。”

“哪有，我就是累了，想睡觉。”

“真不知道你现在天天都在干什么，能把你累成这个样子，不过还有时间去喝酒。”

“就不允许别人去放松心情。”

“不允许你喝那么多酒！”很严厉。

“你管不着。”她躺平，“你要是不想走，就去客厅睡吧，这个房间不欢迎你。”

夏源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一屁股坐下来。夏小天一看这架势，真像个泼皮无赖。“真不该叫你进门。”她从背后踹了夏源一脚。

“你可别挑逗我啊，后果自负。”

“刚夸你两句还喘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