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牡丹倾城
在长安的一条安静的小巷中,有一家小店,名曰斜阳醉。这家店满城皆知的原因是,在其中隐居这一位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小姐的志向难道是如那陶渊明一样吗?”
何溪城抬起手中的茶杯,“这是什么图案?似菊般锦簇,又似莲般濯清涟而不妖?”
“国色天香乃牡丹。”清亮的声音中夹杂着茶香,他道:“来了许多天了,还未闻小姐芳名,可否告诉在下?”
溪城仰头饮尽杯中茶,望着正在煮水的女子。
“公子可知此茶为何茶?”女子手中的小扇放下,刚刚煮出来的水倒入壶中,清香弥漫心间。灵巧的手指在滚烫的茶中来去自如,花样繁复的茶具运用得也十分自如。
“此茶十分清冽,在下只知水为雪水,但不知茶为何茶。望小姐赐教一二。”溪城有些讶异。女子微笑着续茶,回答道:“此茶为莲心茶,水是去年的雪水。”
看了眼窗外,溪城站起来,歉身道:“十分惋惜,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女子不语。
溪城已经习惯了女子的寡语,笑笑,转身离去,正好走到门前,女子淡淡地说了话,使他停顿了一下脚步。
“丹璇,小女子贱名。”
溪城笑笑,信步离开。
丹璇继续品茗,但手中多了一本诗词。慢慢读、慢慢品,在清冽茶香中,一天远去。斜阳醉,也慢慢沉醉与斜阳若影中。
瑜王府。
“夫君,今晚要去宫中赴宴,赶快准备一下吧。”溪叠十分温柔的将爱人扶到靠椅上,道:“多大的人了也不担心自己。”伶仃调皮一笑,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你说,他是个女孩还是男孩?”
“无所谓,反正我爱着你不就可以了?”溪叠绕到伶仃的背后,为她梳理三千青丝。伶仃闭上眼睛,享受着溪叠的温柔,渐渐入眠。
溪叠温柔的抱起她,放到榻上,将绸被轻轻盖在她的身上。伶仃在睡梦中牵住了他的手,溪叠笑笑,坐在一旁拿了本书看着,陪伴着他的她。
清晨,斜阳醉刚刚开张,便有人来到了。
“店主何在?”小太监扯着嗓子叫着,丹璇品了一口茶,道:“有何贵干?”世人皆知斜阳醉店主有着倾城之貌,但当公公直视丹璇时,也不由得惊叹一二。
太监道:“咱家是来宣读皇帝陛下的旨意,还请姑娘上前接旨。”丹璇皱了皱眉头,起身而又跪下。
“草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逢太后生辰,特召斜阳醉店主至大宴作一舞。钦此。”
“草民接旨。”丹璇接过圣旨,站起身。“对了,陛下还有几件东西赠予姑娘。”公公招了招手,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将东西抬上来,公公道:“此为今夜姑娘的舞服与首饰。”
丹璇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无太多情绪流露。
“谢主隆恩。”丹璇福了福身,将一锭金子放在公公保养得宜的手中,道:“公公好走。”公公笑笑,领着小太监离开。
“虚伪。”
丹璇将舞衣摊开,净白色的舞衣上一朵怒放的牡丹,国色天香,袖口处也有几朵牡丹,但不及居中的那一朵。丹璇抚摸着,便知道其中夹杂了金银线。
放在榻上后,丹璇来到茶桌旁继续品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檀木箱,丹璇将箱子打开,其中有着富丽堂皇的首饰,其规制早就超过了嫔妃的标准。
丹璇轻笑一声,便知道皇帝想要让她舞哪一曲。
看了眼天色,还早。丹璇便继续品茶。
皇帝之所以让丹璇赴宴,是因为他曾经有幸一览丹璇最美丽动人的一刻。世人皆知,斜阳醉店主有时会兴起,舞一曲名曰倾城。而恰好皇帝微服出巡,便目睹了丹璇的舞。
店中的茶具上都有着国色天香的牡丹,且“丹璇”的“丹”字便是牡丹,故此皇帝便认为她最爱牡丹。其实,她最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
丹璇知道,今夜必须穿着这件舞衣,因为这是皇帝的旨意。
“老板,最近可好?”一位打扮儒雅的男子走了进来,丹璇略微皱眉,双眸盯着他,静默不语。
“姑娘也不必在此死守了,要不跟随在下回家,在下定当一心一意对姑娘。”男子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扇动。
丹璇一改往日的平淡,严肃道:“斜阳醉此等下贱之所,佑王怎能来?”在坐慕名而来一睹芳容的人们,第一次看见倾城美人的愤怒,而这怒,却比喜更加动人。
“在下就先行告退,等姑娘想好了,在下会来访的。”佑王不恼,只是笑笑,而后信步离开。
丹璇不再愤怒,而是继续品茶,等待夜晚的到来。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姑娘请。”公公道。丹璇披着一件能遮住全身的斗篷,上了轿子。京城的夜景好美。丹璇在心中感叹。
可不是,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小孩子们正在放鞭炮,十分快乐。举国同庆的欢乐,自己却从未体会过。
丹璇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将身上的斗篷紧了紧。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皇帝十分温柔可亲,但自古以来,凡为帝者,必定不寻常。在外表的温柔之下,其内心又会是怎样?
无人知晓。
丹璇十分苦恼。
聪慧如她,当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但她不愿永远待在那个富丽堂皇的牢笼。她渴望自由,所以她才会在偏僻的小巷中开了斜阳醉,隐居其中。
“你在逃避。”这是溪城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丹璇知道,自己在逃避着什么。
“对了。姑娘,陛下还有一封信要姑娘亲启。”公公在轿窗边小声道。丹璇将帘幕略微拉开,公公便把信递进来。
丹璇接住后,定睛一看,很吃惊。信纸只是普通的宣纸,其上并无任何属于皇帝的东西。灵巧纤长的手指打开信,丹璇仔细的看了起来。
“见信如晤。最近可安好?今夜,在下望小姐能真正倾城一舞,不再逃避。”他竟然看出来了我的内心。丹璇更加吃惊。
丹璇将信纸折成了一朵花,别在鬓边。放下帘幕,丹璇垂眸小憩。
“姑娘请下轿。”小宫女掀开轿帘,丹璇走了下去。小宫女欲扶住丹璇,但丹璇拒绝了她。
“我并不是任何身份尊贵的人,只不过是应邀而来的。”丹璇低声在小宫女耳畔道。
小宫女一听,十分感动。在宫中,凡是有身份的人,对她们不会有任何的好脸色,但自己必须要笑脸相迎,自己所有的委屈只能憋在心里,无处宣泄。
丹璇朝小宫女笑了笑,小宫女这才发现她的美丽。公公轻轻咳了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福身道:“奴婢弄影见过姑娘。”丹璇连忙将弄影扶起来,道:“不必多礼。”
在一旁的公公终于开口了,他笑道:“姑娘,请跟弄影去偏殿稍坐片刻,咱家还要去回复陛下。”丹璇点点头,道:“公公好走。”语罢,公公离开。
“小姐请跟着奴婢来。”弄影略微比丹璇快半步,丹璇低眉道:“有劳了。”
弄影将丹璇带到了偏殿,一进门,许多宫女便恭候在房中。
“见过小姐。”
丹璇点点头,便开始打量着此处。
地毯的花色十分典雅,而小几上的花樽中插着几支百合。丹璇来到花樽旁,欣赏着花樽,其上有着莲,在锦鲤的映衬下,更显其的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明亮的灯盏精美绝伦,在灯座上还镶嵌着几颗宝石,一阵风吹过,烛影明灭。
在丹璇欣赏的时候,所有的宫女都屏息凝神,生怕会惊扰了这位倾城美人。她高挺的鼻梁在轻柔的花瓣上,烛光掩映,睫毛微微闪烁,如玉般的容颜显得更加可人了。
“小姐,陛下请您前往。”
“是。”
丹璇继续披着斗篷,跟随着公公来到正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