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打扮挺不错的，都快赶上我了。”云落月慵懒的抱着臂膀笑道。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讽刺到：真自恋！

“那里比得上阁下你呀？您这琼姿玉骨不去登台献艺太可惜了。”

“哦？若我真的登台献艺，那也只会让你一个人成为入幕之宾的，呵呵……”他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膀，笑得更深了。

见我不再说话，他指了指最前面的两个位置，“走吧！”

我不好意思的随他一起落座，并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他笑了笑不再言语。

我看了看台上的情况，一个深棕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正在鼓瑟，而旁边凝神作画则是一个深蓝色的清秀男子。画作已经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而那首曲子也快接近尾声了。

不太感兴趣的收回视线，揉了揉还在发痛的额头，我斜倚着身子闭目养神。暖暖的阳光洒落身上，舒心而闲适，多想，时间就停在此刻。感觉到云落月在打量我，因酒醉而红润的脸更加的红了，只是不愿睁开眼，不愿自己不自然情绪显露。

略小睡了一会儿，感到落月扯了扯我的衣袖，“该你了。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间就清醒了，“你和我，一组？？？”我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度。

“呵呵，不好吗？这样不是更好玩？”我无力地皱了皱眉，遇到对手了。这下，事情不好办了。

隐藏着焦虑，我强作镇定的径直上台落座。由于我先开始奏乐，我选了我最偏爱的玉笛，不急于吹奏，我略沉思了一会儿，计上心来，我要出奇制胜。

我选了一首古筝曲《秋水》，扬起浅笑，指落，唇启，音出，然后会场一片安静。洒脱灵动的音符里透露着对自由和宁静的追求，逍遥不羁，空旷而悠远。我知道乐这一部分我赢了，不仅是因为我用笛子吹奏了古筝曲，更因为它的意境深远，远非一般曲调所及。所谓闻声识人，听曲明志，云落月，即使你的画赢了，我也不怕，至少是平手。

我看了看他的画，有瞬间的错愕，画上，是一个小男孩，在一座荒废的宫殿前，侧着身吹着笛子，夜幕，挂着一轮明月，色调深沉而忧伤，画技精湛，感情浓烈。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心里瞬间涌出一种熟悉和心疼的感觉。他突然看向我，眼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我心里突然，乱了。

我垂下头不再与他对视，转而和他互换座位，思考该怎么样在画这一部分胜过他。云落月选了架古筝，一曲《高山流水》意境深刻，丝毫不亚于《秋水》，宁静致远，深邃绵长，指法娴熟却又细致新颖。

我看了他一眼，细细的研好墨，以墨泼纸，脚蹙手抹。或挥或扫，或淡或浓，随其形状，为山为石，为云为水。应手随意，倏若造化。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不见墨污，一挥而就、自由挥洒。众人又是一阵呆愣无声，连一旁的云落月都在曲尽的那一刻，惊讶的望着我。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后有历史记载，天启四十五年三月三日，一位名为清凌的俊秀男子，以笛吹奏古筝曲，首创泼墨山水画，名动四方。

我看了看天空，心里有点堵堵的，十分难受，却说不出为什么。将人群的议论和好奇全都抛之脑后，我向着岛的边缘走去。碧绿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我找了一棵枝桠横陈着的大树，跃身而上，靠在上面。

心里还在回忆那幅触动我内心的画，那种熟悉感，呼之欲出，却又始终无法记起；回想起云落月那眼眸里深沉而又复杂的情绪，我心里一片混乱。

醉酒的晕眩还在影响着我，把头轻轻的靠在树干上，我闭着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渐渐沉入梦境。阳光洒落细碎的斑点，跳跃着，调皮而灵动。树下，白衣男子看着树上沉睡中还皱着眉的人儿，眼神温柔而细腻。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睡到天黑。”

我睁开眼，已经到傍晚了，夕阳的余晖在瑟瑟的湖水里，荡漾着宛如飘动的红绸。我看了看他，沉默着跃下树立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呢？都快稳如第一名了，还愁眉苦脸，你让我们这些人，脸往哪儿搁呀？”他兴味地调侃道。

我知道他的好意，想让我开心一点，只是我实在是心里难受。勉强牵起一抹笑容，我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云落月待我安全回到房间内，便转身离开。我刚刚坐下倒了一杯清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听到有人在敲门。

“谁？有事吗？”

“是我，张岩。”我起身开门邀他坐下。

“我想来跟你说声抱歉，下午的比赛没有知会你一声，临时有点事。希望你别介意。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很好。恭喜你了。”他脸色微赧的解释着。

“无妨，总算顺利。你呢？情况如何？”

“和之前一样。”他说完随即陷入沉默。

过了好久好久，他回过神来告辞离开。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这个温暖的春日，显得那样悲凉和萧瑟。

比赛第二日，不再和张岩一道，也不愿意碰到云落月，我起得很早很早，经过会场时，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正在摆放昨天被打乱的坐席。

我向昨天下午睡觉的那片树林走去，到了十字路口，看着昨日走的那个路口，我查探了一番，毫不犹豫地朝着与之相反的路走去。嫩黄的小草疏疏落落的冒着小芽，地面上尘土的厚积，隐约看出几个宽大的脚印，虽然印记很浅很浅，但是俯身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眼环绕四周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之后继续向前行，那些高大茂盛四季常青的树，掩映着越来越窄的小路，直到尽头，无路可走。感觉到一股怪异的气息萦绕在周围，没有敌意，但是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我在原地等了很久没人出现，暗暗记住了这里的地形和景致，然后转身离开。

一座气势宏伟的地下宫殿，颗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黑暗的殿内，檀香袅袅，氤氲的烟雾里，精致细腻的雕花木椅上坐着一个华丽黑色锦衣的男子，一个精致华丽的银色面具，掩饰了面容，偶尔从那白皙光滑的脖颈处，得知他的风姿卓绝。只是那冰冷凛冽的气息，让人压抑着心生臣服。

“主人，就这样让她离开吗？”一个戴着黑色面巾的黑袍男子单膝跪地，抱拳问道。

“你和绝冰去好好保护她，记住，不要让她发现。”

“是，主人。”侍从随即退下。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房中，早上的比试也快结束了。只是不知道今天的胜出者是谁。会是张岩眼里的那个浅蓝纱衣的丞相之女柳含烟吗？

我对下午的比试还是心有忐忑的，毕竟高手众多，我要做的是保证万无一失。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出奇制胜，不再多想，我如同昨天一样用完膳就躺下午休，只是这一次，没有喝那后劲十足的桂花酿。

幽幽转醒，整理了一下就直赴会场，比赛果然已经开始，不由得自嘲了一下自己实在是太嗜睡了。看了看前面一身白衣十分显眼的云落月，我不禁抽了抽嘴角，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爱显摆。再看看他身边的空座位，我迟疑了一下就走了上去直接坐下。

“呵呵，睡醒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我这里，所以给你留了位置哦！”他狡黠的笑着，看似邀功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不禁暗暗鄙视他。依旧如同昨日，我斜倚着身子闭目养神，享受着温暖而舒适的阳光。

“你就不怕该你上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我不觉得，我的运气有那么差。”我慵懒的回应到。

“呵呵，你可真淡然。今天准备的怎么样？”

“没准备。脑海一片空白。”我毫不掩饰地告诉他我的真实状态。

“清雪，需要我帮忙吗？只要你开口，我就帮你拿到第一。”云落月突然很认真而面带严肃的看着我。

“我想靠自己，而且，我不觉得，我比任何人差。希望等会儿上场，你不要让着任何人，全力以赴，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你自己的尊重，对你国家的尊重。”语气十分严肃。

“我来这里，是为了你；我参加比赛，想夺第一名，也是为了你，所有的一切一切，你都感觉不到吗？我的对手，我的国家，与我无关，我何必在乎？”他苦笑了一下，随即不再言语。在他低头的瞬间，我，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忧伤和苦涩，深沉而浓烈。

“对不起，我……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因为，不值得。”我故作轻松的看着他，心里一片酸涩，云落月，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