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天下苍生是谁误【十】
轩辕寒允看了蘋早一眼,忽又狠狠咳嗽了一阵,说道:“今日十月十五,你今天就走吧!”
听罢,蘋早愣了愣神,说道:“今日?”
“你的伤好了,更何况姑娘自是早就想走的了!”轩辕寒允也不看蘋早,停了笔,坐在旁边的软榻上,轻咂了一口茶水。
蘋早轻声一笑,说道:“不错,我确是早就想走的了!只是我明日再走也是不迟!”
不知为何,蘋早心里头却是有些担心,每月十五轩辕寒允都在这暗香阁,而恰在那一天这个岛上的人都处于昏睡状态,十六再看轩辕寒允那脸色足以用惨白来形容。
蘋早是知道轩辕寒允患病的,只是却不知到底是何种病瘴,想来是病的极重。
轩辕寒允听罢,心中一动,冷笑一声,说道:“自是要走的人,又何必多留一日!”
“公子收留多时,亦是舍身救了我的性命,这样的恩情蘋早不能不报!”蘋早皱了皱眉,不知是个什么心思,说出这番话,心里头也是不大舒服的,还有许多不懂的心思。
轩辕寒允眉间一蹙,冷冷说道:“算不得舍身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若说报恩也是用不着的了!”
说罢,也不再看蘋早,直接走出暗香阁,蘋早呆呆愣愣,只觉着突地迎面吹来一阵寒风,不多时,只觉着鼻尖酸涩,直直地淌下两行泪来!蘋早眸光暗闪,多少年了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却是只只因为一个萍水相逢人的几句话如此难过!
不再多想,伸出手揩了揩眼泪,直接飞身出去!
大雪纷飞,却是觉着不大寒冷,惟有那双眼睛干涩的厉害,万分疼痛!这时候轩辕寒允从暗香斋后头悄悄走了出去,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看着蘋早的背影,又看了看这漫天的大学,苦涩一笑,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未到日跌时分,天色已是昏昏沉沉,不多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蘋早临窗而立,那雪已经是厚厚的一层,依稀可见刺眼的亮光!
这时候青花等人已经是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子通通倒地!蘋早也是浑身发软,忽然想到了什么,也装着睡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子,就有一道昕长的人影打了进来。然后蘋早只觉得被拥入一个清冷的怀抱,将她轻轻地放到了那张紫檀木床上!
复又觉着那一双温润的手,拂过自己的额头,只听得一个柔软的声音传进耳朵:“你总还是会走的人!”
说罢,拂袖而去!蘋早只觉着异常心酸,睁开眼睛只见一床苍翠的帷幔,层层叠叠拥在一起,甚是好看!
躺了一会子,只听得一阵怒号,再而后愈发凄厉,直直地撞击耳膜,没过一会子又是喑哑的哭声,一阵阵破裂的声音传来!
不作他想,蘋早翻身下床,刚想运功,只觉得胸口沉闷的厉害,再看时,已经是吐了一口浑浊的血来!不禁暗叹好厉害的香!缓缓走了出去,那声音愈发切近,不再迟疑,蘋早赶忙往暗香阁跑去。
未到暗香阁,竟是半点进不去,外头不知是布了怎样的阵法,层层反弹,蘋早不知走了多久,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蘋早慢慢闭上眼,伸出手在外面摸了摸,忽的勾唇一笑,微微运气,只见外头罩着的一层倾斜而破,只那蘋早只觉得体内越来越热,连吐了几大口子的荤血!
蘋早也不多想,拖着身子匆匆往中心的暗香斋跑去。刚推开门,只觉得寒气袭面而来,混混沌沌看不清明。复又听到一声闷哼,又接着一个倒地的声音。
蘋早愈发着急,急急地往前冲,忽的飞过来一个东西,蘋早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打到了蘋早的身上,蘋早闷哼一声,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一个人紧紧抱住。
“你是谁?”轩辕寒允的声音十分喑哑,蘋早看到他脸子的一瞬间,心下一沉。明明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偏偏变作这么一张人鬼不分。一双眼睛变得血红,脸子苍白,从额际横亘出一条粗大的黑丝蔓延下来,一直拖到左脸!,十分怖人。
加上那么一袭月色长袍,愈发像个鬼魅。“快说,你是谁?”轩辕寒允只觉着面前的那人朦朦胧胧看不清明,只是那味道无比熟悉。
“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蘋早啊!”蘋早刚说完,只见刹那间轩辕寒允的双眼又变作黑色,紧紧盯着蘋早,蘋早心里一喜,谁知,瞬息之间又变做鲜红一片,狠狠抓着蘋早的身子,直直地朝蘋早的嘴上咬了去。
蘋早双目圆睁,拍着轩辕寒允的后背,支支吾吾喊了半天依旧没有声音,却见轩辕寒允渐渐咬到蘋早的脖子,蘋早心下一惊,冷喝一声忙说道:“轩辕寒允,你疯了吗!”
可是轩辕寒允此时一点意识都无,只是一味地撕咬着,不多时,蘋早的脖子上已经是红痕累积,看起来别样吓人。因着轩辕寒允给这岛上的人都用了香,此时一点气力都无,加上硬闯暗香斋此时已是身负内伤!
看着轩辕寒允的那张脸子黑丝满不,不知怎的那月光直直地照到屋里。刹那间轩辕寒允嘶吼一声,运了运气朝自己的天灵盖狠狠地拍下去,蘋早见了大惊,这样一番作为,哪里还有轩辕寒允来呢?不禁以身相护,那一掌用了七八成的功力,尽数落到蘋早的背上!
瞬息之间,只见轩辕寒允眸光一闪,脸上黑丝渐渐退去,想来是好了些,蘋早吐了几口子血,勾唇一笑,晕了过去!
轩辕寒允依旧迷蒙,昏昏沉沉蜷缩着身子一直退至墙角,抖抖索索了半晌,待到寅时三刻,才幽幽转醒。
因着这样的状况,每月十五都会发生,也属淡然。本以为会疼痛非常,哪知却是无有半点干系,不觉皱了皱眉,掸了掸衣裳,刚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那在地上躺着的满身是血的那个人分明就是———蘋早!
却是衣衫破烂,脖子上满是血痕,嘴角高肿,一张脸子毫无血色!轩辕寒允赶忙跑了过去,抱起蘋早放到了冰床上,号了号脉,却是无有半点脉息。轩辕寒允不再多想,赶忙扶起蘋早微微运气。
半晌,只听得蘋早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轩辕寒允面色冰寒,低吼道:“韩蘋早,我不许你有事!”
蘋早此时只觉着冰火两重天,朦朦胧胧,脑海中闪过许多人影。竟也是想到了当初司徒兮相救的场景。
那时司徒兮还是九岁的孩子,模样粉雕玉琢,十分可人,蘋早逃离之时也不过十三岁,只会些粗浅功夫。到了东朔受人欺凌也是常事,偏得遇着偷偷下山的司徒兮,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身边跟着两个短打衣裳的男人。司徒兮一件蘋早就毫不迟疑将她带到了离忧谷。
如今练的这样一身好功夫,也是仰仗向天夫妇亲身相授,若非如此,总是天资再高也是枉然!这份知遇之恩,蘋早自是不会忘怀,因而时刻想念。
“主上,主上……带我走!”轩辕寒允皱了皱眉,对于蘋早口口声声喊得主上却是半点不知,当下就是沉了脸子,伸手摸了摸蘋早的脸子,只觉得已是正常体温,不禁放下心来!紧紧地看了蘋早半晌,喃喃:“为何这样舍身助我?”
这样一来,蘋早却是昏迷了五天有余,人事不知。
十月底,司徒兮和南宫泽毓一同到了北疆。
一入北疆腹地,只觉寒气逼人,司徒兮裹着狐裘大氅,临窗而立。伸出手,勾唇一笑,说道:“若非年年岁岁都是一般无二,北疆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闻言,南宫泽毓走近司徒兮身边,前前后后苍茫一片。忽听得司徒兮接着说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果真是扫眉才子!”
司徒兮皱了皱眉,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只是那个世界真的已经是太过遥远了!
“主上!”正想着,淡宬匆匆进了门,一脸焦急!
司徒兮挑了挑眉,淡宬这副样子倒是不常见!“何事?”
淡宬看了南宫泽毓一眼,司徒兮轻声笑道:“无妨!”
“今夜或是凌储叛变之时!”淡宬声音低沉,端的是十二分的认真。
听罢,司徒兮和南宫泽毓皆是紧紧皱眉!司徒兮是最不喜欢凌储的了,也不知道凌家到底是有怎样的势力,竟是能招徕这四国中武功高强的能人异士,这如何不让人唏嘘?若是凌储叛变,为何凌肃依旧镇守边疆,这未免太奇怪了些!
“凌肃依旧镇守寒山?”司徒兮挑了挑眉,问道。
淡宬想了一会子,说道:“那凌储对于凌肃丝毫没有办法,凌肃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寻人,至于是谁却是无人可知!”
“几个月?”司徒兮用手托着颌角,忽的勾唇一笑,看着淡宬,问道:“可知蘋早是什么人么?”
淡宬眼神一凛,回道:“北疆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