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琴师白芨
苏翎溪再来司空府,府中冷冷清清,满地尽是血迹,以往每次师父都会派些人来试试自己的长进,此次进来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苏翎溪心下暗叫不好,忙冲进屋内,只见司空澈浑身血渍瘫倒在一把木椅旁。
“师父,怎么回事啊?”苏翎溪问着,看到司空澈似乎无力回答,腰间的伤口血流不止,想到之前自己每次受伤师父都是在里屋拿药给自己敷,于是也去了里屋找药。
“是太子的人。”待苏翎溪将伤口包扎好,又缓了一会儿,司空澈终于能说出话了。
“他派来的人说,今日务必取我首级。”
许是受伤的缘故,司空澈说起话来气若游丝,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等会肯定还有人来,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哪儿啊?”苏翎溪努力的搀着司空澈往外走,他身上的血渍已经浸湿了衣袍,幸好是黑色,不然走到哪里都会格外讶眼。
“醉瑛阁。”
苏翎溪打了个冷战,这醉瑛阁是满京城排名第一的青楼,三教九流的人皆汇集于此,若说这里安全,那这世上就没有危险的地方了。还想过问,但看到司空澈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苏翎溪只能作罢。
来到醉瑛阁门前,本来还在招呼客人的老妈子连忙绷住了脸,低下头来将苏翎溪与司空澈迎了进去。
“叫白芨来。”
听到“白芨”二字,苏翎溪不禁皱了皱眉,若说这醉瑛阁是天下第一的青楼,那白芨就是这天下第一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头牌琴师。有传言说,这白芨虽是一介女子,但手下的一干杀手就连天诛都不是对手,她手下的杀手,都有一个杀人的密器:血寐。
传说这血寐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暗杀密器,形小而刃利,远观似拇指大小的梅花镖,待放出后刺入人的身体,释放出的毒药就会顷刻之间渗入人的浑身脉络,伤者还未倒下就已七窍闭塞,中毒而亡。且血寐所指并不只是此密器,同时也是指会用这种密器之人。
难不成这天诛还和白芨有什么关系吗?
好容易将司空澈扶进了屋子里,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一把古筝前的,传说中的白芨。
白芨淡青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拢起的青丝看似随意却不失精致。全身上下虽无一点亮色,但让人觉得此女子是如此之出尘绝艳。苏翎溪身为相府嫡女,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有气场的美人。
待苏翎溪扶司空澈躺下,白芨玉手轻挑,弹起了阳春白雪。手起滑落之间,清幽绕梁,皎洁之如.抚下一把急促,叹一声高山流水,清澈的像一副水墨,宁寂不失典雅;抖一声舒缓,落下一笔惆怅,或明、或散、或亢、或缠绵.余音绕梁,柔中的刚毅,醉己,苏翎溪不禁听得痴了。
“公子可好些了?”缓缓放下了手,白芨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药瓶,轻轻的拔起上面的红布木塞,走到床边,掀起了司空澈伤处的衣物,将白色的药粉均匀撒下,又将伤口重新包好。
“好多了,你的琴声确实有疗伤的效用。”司空澈脸色依旧苍白,却已有力气坐了起来,拉过了苏翎溪将一块枣木令牌放入其手中,苏翎溪看着玉牌,正面以隶书着“天诛”二字,而背面印着一个图案,就是苏翎溪见过无数次的,司空澈衣袍器物上的图案。
“这是天诛调遣血寐的令牌,背面的图案就是血寐。”司空澈解释道:“血寐只是一种暗器,除天诛内部人外无人知晓,所以从未有人将此和天诛扯上关系。”
“白芨,要劳烦你照顾我一段时间了。”司空澈望向白芨:“太子我现在还不能动,但我也不想等太久。得先从狗皇帝下手了,让你派去的人开始实施计划,等到皇帝驾崩,我们就帮四皇子登基。”
“是,教主。”白芨恭恭敬敬的应道:“只是您将令牌给了她……”
“噢,这是我的关门弟子玄钰。从今以后,醉瑛阁的事物由他来打理。”
司空澈冲着白芨使了个眼色,白芨点头后退出了房间。
“师父,您这是做什么?”握着手中的令牌,苏翎溪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除了师徒,还有互相利用的关系。你要报仇,我给你人手,给你权利。但是很多事,也得要有你的帮忙我才能做得成。”话毕,司空澈不再言语,翻身躺在床上。
苏翎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不知师父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只要他能让自己复仇成功,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待苏翎溪回过神来,发现白芨就站在门口,手托一个食盒:“教主,吃点东西吧。”
司空澈躺在床上,闭眼摇了摇头,示意白芨把饭放下,自己稍后会吃。
待白芨退了出去,司空澈又重新坐了起来,皱眉看了看食盒里的饭菜,又看了看苏翎溪:“将你头上的簪子取下来。”
苏翎溪一摸发髻,取下了头上的簪子,递给了司空澈。这还是与上次送给娘亲的簪子一起买的,皆为银质,以备不时之需。
司空澈试了试毒,见无恙,看着苏翎溪笑道:“借我一段时间。”
“无事,师父要用就拿去吧,翎溪这里还有。”苏翎溪虽不知道司空澈与白芨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单就白芨送的饭师父还要试毒一事,就知道两人应是都有自己的打算的。
“一起?”不知司空澈是客气还是真心,苏翎溪摇了摇头拒绝了。
“听说孟氏死了。”
司空澈突然将话题扯到了孟氏头上,苏翎溪楞了一下道:“是啊,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与七皇子有些交情,他告诉我的。他还说,你姐姐苏翎烟一口咬定,这事是你作为。”
司空澈边吃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话,常人看来像是认识的人在话家常,苏翎溪却觉得无比尴尬。
“二姐与我向来不睦,她有这样的推测和说辞,实属正常。”苏翎溪想要四两拨千斤的推开是自己所为这个说法,但司空澈只是笑了笑让人看不清用意,着实让人心里憋着难受。
“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再畏首畏尾。”看来司空澈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我要睡了,你先回相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