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与小龄的初次相遇

高中毕业后我去了本地的一所大学，之后几年发生的事情，像是我心里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我想把所有痛苦的回忆深埋起来，或者把它们像一粒灰尘一样丢进大海，希望它们就这么消失掉。

五年后

“喂，妈，怎么了？”

“小云啊，你也该回来了吧？”

“哎呀！妈，你又来了。”

“事情都过去整整一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宁南和小蝶过几天也要回来，难道你不想见他们？”

“不是我放不下，我只是已经习惯了这里。哎！没想到一晃一年就过去了，我的签证也该到期了，好吧好吧！我尽快回来。”

“这才对嘛。”

挂了电话，很多往事又浮现在了脑海，那些我再也不想忆起的往事。我望着窗外发着呆，连小齢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到我的面前我都没有发现。

“老板，你好像什么时候都有一大堆心事！”小齢把咖啡递到我手里。

千万不要以为小齢是个女孩子，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吉利男孩。他有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他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笑容，让人看着很舒服。看着他此刻微笑洋溢的脸我不禁想起了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初到吉利。满脑子的痛苦回忆折磨得我终日愁眉不展，本来是来散心的，脸上却始终不见一点笑容。

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瞎走着，四周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佬，看着他们看我那怪异的眼神，我始终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是个多余的人。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一所学校门口，见没有人拦着，我就朝里面走了去。学校里人很少，说不定是因为放假的原因。我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乱走着，来到了一处光线有些幽暗的地方。四周都没有人，我看到前面有间半敞着门的屋子，也许是因为好奇，我也没顾虑那么多就准备往里面走。我正要推门的时候，后面响起了脚步声。

“Whoareyou?Whatareyoudoinghere?”虽然光线很暗，但是依旧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帅气而又阳光的吉利男孩。年龄估计和我差不多。

“I……”可能是因为理亏，我竟然一时忘了怎么说英语了。

“AreyouChinese?”他朝我走了过来，语气温柔了些，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背着一个小包，更显阳光。

“Yes.”

“我叫蒲小龄，很高兴认识你。”说完他伸出了手，脸上带着微笑。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笑容我的一切烦恼好像瞬时都消失了。

“蒲松龄？”这个名字倒是有点奇怪。我伸出手去握了握，以示友好。

“是蒲小齢。蒲松龄是我最喜欢的国人，这本是我最喜欢的书。”说完他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一本有些厚度的书递给我。

“《聊斋志异》！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吉利人。”我笑了笑。这好像是我来吉利后第一次笑。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吗？我一直都相信，由于他的书，我更信了。”他的语气很坚定。

“那你见过吗？”

“还没有，不过，总会有机会的，因为世界上有，我就一定见得到。”他的语气里有些遗憾。

我笑了笑，“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那么祝你早日见到。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大的吉利，我还能再碰见他。我在吉利开了间清洁公司，专门帮人驱鬼，他就成了我的助手。如果不是他，我或许还沉浸在过去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老板，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看了人家这么久。”小齢歪着脑袋问我。

“找死啊！臭小子。”我敲了敲他的脑袋。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但是我却是的的确确爱上了他的笑容，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笑脸消失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齢，收拾东西，明天回中国。”

“真的？好啊好啊！”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蹦三尺高，他的样子像是回自己的国家一样开心。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表面虽然笑着，内心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要回去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我真的放下一切了吗？我也说不准。

我们是第二天晚上到的，终于回到了这座城市，我想念了很久却一直不敢回来的地方。

我跟小齢拖着行李出了机场，爸妈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了。见我们过来，立马接过了行李。上车以后，我跟小齢坐在后面，爸妈坐前面。爸妈很喜欢小齢，从一见面开始就一直问长问短的，聊得很开心。他们倒是像极了一家人，我只是偶尔搭两句腔，若有所思。

看着车窗外急速向后退去的树木，我又想起了四年前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天。

“妈，我想出去散散心。”

“也好，去哪儿？要不要妈陪你去？”

“不用了，我想去日本，我想顺便在那儿找找工作，反正我也毕业了，早晚得找的。”

“你想呆多久啊？你不就是想离开这座城市吗，干嘛去那么远？也没个熟人。你才刚毕业找什么工作啊，爸妈可以养你一辈子。”妈妈是个固执的人，从小就特别疼我，怕我受丁点儿委屈。

“妈，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都跟爸说好了。我走了之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那你去吉利吧，舅舅在那边，可以帮忙照顾你。”看到我想争辩，她立马补充道，“这个必须听我的。先去一年，找不到工作就回来，要不然我不会让你去的。”

我没办法，只得答应了。

“这丫头，在想什么呢？人家小齢第一次来中国，好好跟人家介绍一下嘛！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妈的一句话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没什么。”我看了看一旁用奇怪眼神看着我的小齢，瘪了一下嘴。

“咦，小齢，你有中文名字，那你的英文名字叫什么？”爸爸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竟然一直都没有问过，一个外国人竟然一直用一个中文名字，怪！

“当然有，只是一直用中文名字习惯了。MynameisAllen.Smith。奇怪了老板，好像你从来都没问过我。”他笑了笑。

我没理他，“对了，爸妈，杨小蝶和宁南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啊，我们也不知道。”

原来爸妈在跟我开玩笑。回到家，发现杨小蝶早就等在那里。几年不见，她一点儿都没变，只是比起以前的清纯可爱多了份成熟美。她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小仙女，美丽善良。一下车，就被她冲过来抱住了，哇，久违了的舒服感。

“古云，我想死你了。”

“我也是啊，你越变越漂亮了。”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那么柔顺。

“你也是。”她笑嘻嘻地看着我。可能是看到了我身后的小齢，她拉过我神秘兮兮地问，“他就是小齢啊？长得蛮帅的嘛！”

我点了点头，带着她走到正忙着拿行李的小齢面前。还没等我开口，杨小蝶伸出手自己抢过话说，“Nicetomeetyou.Mynameis……”

“杨小蝶，很高兴认识你。”小齢笑着握了握杨小蝶伸出的手，“老板经常提到你。”

杨小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他的中文好好哦，比你的还好。”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进了屋。

这天晚上几乎是我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刻，好久没有这么轻松高兴过了。还是家里好，熟悉的亲切感让我觉得一切原来都还那么美好。好久没有那么释怀的笑过了。妈做了一桌的好菜，妈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饭菜美味可口，小齢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吃完饭后，我们一起聊了一会儿。看大家都困了，妈妈带小齢去了一间早就收拾好了的客房，我和杨小蝶一个房间，大家洗漱完后都去睡了。

“你跟宁南怎么样了？”我躺在床上问道。

“表哥一直把我当亲妹妹，再喜欢他都没用。”杨小蝶嘟着个嘴巴委屈地说道。

“其实吧，当时在地下室的时候，他也跟我说过，他知道你对他好，他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而且，当时温瑜变成你的样子，他连命都不要跑出去救那个根本不是你的温瑜，你对他真的很重要。”

“其实我也知道，表哥对我的好只是对一个妹妹的。算了，我都想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何必单恋这一棵，是吧？”她冲我笑着，也许她是真的想通了，也许不是，从她的表情中我也读不出来真假。

“想通就好，那我们睡吧。”

“等等，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每次通邮件你都说得模棱两可的，我都没怎么理清楚。”她拉着我的手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利物突然刺了一下，我沉默了一会儿，“今天好累了，早点睡吧！”

“不行不行，我很好奇啊！我要听现场版的，今天你不跟我讲我会失眠的！”杨小蝶一直纠缠不休。

无奈之下我只得忍住睡意。慢慢地，回忆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