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晨
回来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学校,除了必要的上课以外,还有大把大把时间可以自由安排。这些时间对于云子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他常常独自一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享受这样难得的属于自己的光阴。
??果不其然呢,在贝壳海滩捡回来的那一袋贝壳,现在全部都送给别人了,云子一个也没有保留。要是只捡了一个就好了吧,云子到现在还感到后悔,自己明明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却做了把辛苦贝壳分给别人这样薄幸的事情。
??想来,美儿捡的那一个贝壳一定会好好保留起来吧。
??大学里的生活,一旦对自己放松要求,整个人就会有一种落入万丈深渊的错觉,整天昏昏沉沉,尽管胸怀天下,也没有去脚踏实地实践的动力,辗转于教室、寝室和食堂之间,彻彻底底的活成了一头人。
??大哥就常常对云子说类似这样的话,说哎呀,我也想去外面转转,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可是没有人陪我去,我也不想睡觉可是我实在是困的不行了,我刚吃了饭又没做什么现在怎么又饿了……
??云子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早上的空气非常凉爽。或者是看着书,或者是写着随笔,或者是随手涂鸦什么的,也或者是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面前的墙,想一些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无始无终的幻想。
??一听到大哥又开始抱怨这样的话,云子会笑着劝大哥不要睡觉,不要光说不做之类的话,而大哥往往是一点也听不进去的。
??“你别睡了,昨晚没睡觉吗?有实力做一点有意义的事嘛。”
??“有意义的事?你说什么有意义。”
??“可以看看书啊,有很多有意思的书啊,也可以出去看看啊,不行的话上网看看视频也是不错的啊。不管怎么样比一天到晚睡觉强吧。”
??“我哪有一天到晚睡觉了,我好困,我要躺着,再说了,我躺着又不一定就睡着了,我有时候也在看看手机啊。”
??“……”
??云子总是无言以对,然后自己到一边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说起云子看书这个爱好,是从高中的时候养成的,那时看史铁生老师的作品很多,例如《我与地坛》、《爱情问题》、《务虚笔记》都给云子带来了深深地启发,在看待很多问题的时候,云子都会非常感应的去理解,其中那些值得感受的东西。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生活实在是乏味,只能靠有一双善于发掘的眼睛,去找到自己心仪的景色。
??云子印象最深刻的要数芥川龙之介的那一篇《矿车》,云子常常从中发现自己从前的影子,读起来韵味十足,读着读着,云子就会不禁笑出声来,到情深处,偶尔也会潸然泪下。
??文章写到这样的境界实在是了不起啊。
??另外,川端康成那种感情细腻平静叙事的小说,云子也很喜欢,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其中的人物与云子交流。原本平淡无奇的日子因此变得奇妙无穷起来,也为云子画画找到了不少的灵感。
??云子越是这么想着,越是觉得读书真是一件妙事。然而没过多久,从大哥的床上就传来了呼呼呼的鼾声。
????大哥也并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他只是还没有找到打开自己心扉的东西,就像云子从大自然中找到了自己的寄托,不再去固执地寻找归宿一样,大哥可能需要的也是这样一个精神上的动力吧。
??然而只是云子自己这么想,在大哥的世界里,可能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另一番景象。
??云子,也并不是真的放弃了对归宿的迷恋,至于伊山,在云子的内心深处,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抹去的。
??也就在昨天,伊山在加回云子之后第一次给云子发了消息,这让云子不仅有些意外,还有一些惊慌和不知所措。在他想来,与伊山重新在一起一定会是一种十分温馨的景象,不想,此时仅仅是发来了一条消息,就让云子这般不知所措。他甚至有一种想要放弃的想法。
??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不是吗?他这样问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伊山说:“云子……对不起,我竟然没能好好珍惜这么好的你,我……对不起。”
??这与一开始在云子心中那个帅气的伊山相去甚远,云子所追求的那个归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云子都不知道怎么去回复她。
??不回的话不太好吧。云子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去窗边站着,昨天一整个晚上,云子都在回想从前的日子,说是从前也并不是很久远的事。
??与伊山相识也不过一年而已。
??直到现在,云子也没有想到关于这场无始无终的爱该怎么去了结。想来想去,倒成了一件烦心事,一经想起就心烦意乱,食欲不振的。一开始所想的那样美好,真的没有料想到如今会是这个样子啊。
??爱情之中,有什么是可以完完全全去相信的呢?云子不禁想到这样感伤的问题。
??已是盛夏之时,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这样是为了忘掉在感情中所收到的伤痛,但也因此让人感到迷茫无助。在那一次的梦中,西黛尔说云子是会与伊山见面的,现在这个样子,连回复什么消息都想不出来,见面会是什么情景呢?
??云子一个人想着,只听见大哥的床上传来翻滚的响动,云子抬头来了看,大哥还在熟睡中,不过是翻了个身而已啊。
??还有朋友不是吗?云子心中涌起一阵欣慰感,便拿出来手机,和几个好久没联系的朋友聊起天来,听他们说说最近的故事什么的,都是为了把烦心的事放到一边去。
??云子写了这样一篇随笔,名叫《橘皮罐》:
“ 顾名思义,就是让剥下的橘子皮住进喝完的可乐易拉罐里,橘子皮让空气里充满它的清香,但我不喜欢橙色。我乐此不疲地把易拉罐塞满,然后给它取名叫橘皮罐。生活就是这样的有趣,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是依然马不停蹄地做着,而实际上抱怨更多。
??他们因为无论如何都想着怎么去获得,费劲了心机又不见成果,一到夜里就感慨颇多,一失败就埋怨命运坎坷,见多了成功者的演说,也学着培养伟人的性格,看不惯种种恶习,听不得流言蜚语,喊着奋斗的口号过着颓废的生活。所以他们毫不了解我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把橘子皮塞进易拉罐里,为何还要一本正经地做成文章呢?
??这有什么可想?不是所有的事一探究竟就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如果任它成为悬念,让后来的人猜猜看吧,着可乐易拉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那时已闻不到橘子的清香,唯剩下猜测的人与答案之间的缘分了,想想难道不是件浪漫的事吗?
??没趣的人总是奋不顾身的站出来大吼大叫,说:“喝完的易拉罐倒过来橘子皮就掉出来了,谁会那么傻,去思考这种问题啊。”我的天啊,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没趣的人啊,也许连橘皮罐都在赌气,为什么不肯猜一猜呢?
??这跟我倒是没有多大关系,因为我自己干的自己知道结果,我担心的是晚上做梦的时候,那些橘皮会不会告诉我易拉罐里还有没喝完的可乐,也许就剩那么一点了,但它们肯定会抓住这个话题跟我说很多很多,它们真诚可靠,我要留下它们,我一这样想就觉得愉快了很多。
??什么?谁说这是垃圾?我才不要丢掉!你别管我。”
??写好之后,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很多,翻看手机,发现伊山上传了很多照片,都是云子曾寄给她的东西还有信。
??看到这些东西云子差点要哭出来,那个时候的感情一下子又充满了脑海,他想到了要回复伊山什么了:
?“山山,我等你好久了,我想你。”
??回复之后,也没有等她回复,云子就放下了手机,大哥起床了,云子就拉上大哥去吃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