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忆纵有很多我却只为你保留】
阳光很灼热,落在手上,洒在脸上。
沈落年第一次遇见原垣就是在炎热的夏天。
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站在阳光里,如同一道风景。
那年,她十四岁,初二。
她成绩优秀,考进了N市里最好的初中的重点班。因为她是单亲家庭,所以懂得比寻常的女孩子要多,早熟的她从小便会为白故微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也一直是母亲白故微的骄傲,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什么都很好。大概唯一的遗憾大概便是没有父亲了。
沈落年的记忆里不曾有过父亲的身影。她很小的时候看到别人的爸爸便也会问白故微,我的爸爸他在哪里?但她没问过,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白故微从小便告诉她,要做个坚强独立的女孩,不执着过去,不畏于将来。至于她父亲的事白故微只是轻描带写的说,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愿和我们待在一起。
虽然那个时候她才九岁,但听到母亲说起父亲抛弃她们另组家庭时,她心里忍不住怨恨那个从出生便从未见过的父亲。
以至于她之后的成长岁月里一直对男性保持排斥和疏离的态度,也许,在她的认知里,男人都大多如同她父亲一样。
刚踏入中学的那会,沈落年的名声很盛,不仅在班级里备受男生关注,就连其他高年级的学长都会来她的班里边瞟一眼她长什么样子。
于是,每天不同的时段里,她的课桌上就会出现很多的情书和礼品盒。
日子渐渐久了,沈落年也在班里交到了朋友。她叫黎好,长得很大家闺秀,性格娴静文雅,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
她的父亲是N市有名的音乐教授,母亲是一位人民教师,家境很好。黎好在音乐上有很大的天赋,钢琴,吉他,声乐样样精通,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古筝。
黎好每次去艺术学校练琴的时候总会拉着她一起,她也很乐意陪着黎好。她觉得在这个班级里,黎好是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
这次黎好弹的钢琴曲只弹了一半,她的手搭在钢琴键上显得无力,黎好望着坐在窗台下的沈落年,阳光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犹如镀下一层金光。
她问道,“你认识原垣吗?”沈落年摇头,眼神平淡的落在她身上,疑惑的说,“不认识,怎么了?”黎好轻笑,余晖洒在秀气的脸颊上,绯红一片,她软软的嗓音像羽毛一般轻飘,“没什么。”
动听的旋律又在钢琴室里盘旋而起,仿佛漂浮在空中变成一串串动听的音符。沈落年望着从窗外飘进来的梨花,思绪拉长。那天,她想不到这是最后一次听黎好弹钢琴。
初二,六月份。
沈落年穿过校园里的绿荫小道,阳光透过缝隙洒在斑驳的地面上,在拐角的地方,她看见一个少年,逆着光站在那里。
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手放在裤兜里,飘逸的短发,俊俏的脸庞和修长的身材,让她一眼望过去便觉得很养眼。
可是,如果不是以这样的场景,那大抵是一场很完美的邂逅。
是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在打架,鼻青脸肿不成样子,而他却在一旁毫不在意的看着。他抬头,藏在碎发里的眼睛朝她望了过来,眼神冷冽,“你,过来。”
他修长白皙的手朝她摊开,阳光落在他的手心里,耀眼一片。沈落年想都没想便调头走,她本来想偷偷的走掉的,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手腕蓦地被一只手攥住,他的尾音微微有些上扬,“你想去哪里?”
他捏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在了身后的一颗大树上,男生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眼睛盯着她的脸,扫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唇。
沈落年闭着眼,他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顿时皮肤上便起了一层小疙瘩,心里有些微痒,男生轻笑出声,声音带着磁性,“你叫什么?”
她撇开脸忽略他灼热的视线,颤动的睫毛溢出眼底扑朔的流光,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翘着唇角愈发的凑近了脸庞,眉目含笑,“在问你的名字啊。”沈落年拧起了眉,手沁出了汗水,她趁他不注意便一把推开他,离得远远的后。
“如果你想问名字可以,但是不要用这种方式。”男生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如墨的双眉,一双桃花眼熠熠闪光,他凝神望着她,天空中缓缓旋过几片粉色的花瓣,有一片轻飘飘的粘在了他白衬衣的袖子上。
“那,你到底叫什么?”他问道。看他那样子,是不问到她名字不肯罢休了,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沈落年。”
她想,他名字也问了,他也该让她走了,结果在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又拦住她,问道,“你没告诉我你的电话。”
沈落年的好脾气被他磨光了,她挣脱他的手,怒瞪,“不给你,神经病!”她气呼呼的走了,留下已懵了的男生。
“原来她就是沈落年,花落流年,名字真好听呢。”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说道。
沈落年在学校里很出名,原垣稍稍一打听便知道了她的班级。
沈落年拉着黎好进教室门的那一刻便瞧见了他,他穿得很随意,白色短袖灰色九分裤,坐在她的座位上,一只手托着下巴。
看见她来了,冲她灿烂的微笑,“你好,沈落年。”刹那间,沈落年觉得心里的那片天开始摇摇欲坠。
黎好怔怔的望着他,拉着她的手慢慢松了开来,她僵硬的扭头看着身侧的少女,秀气的眉纠结在了一起,她喃喃的问,“你和他?”
沈落年沉浸在思绪里,没听见她呢喃似的话语,她靠近少年,阴影覆盖了他的脸,她压着嗓音道,“有事出去说。”他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擦过黎好身边时,她正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在校园安静的一隅,少年慵懒倚在墙面上,望着对面神情不大自然的女孩,他弯起了唇角,“原垣。”
沈落年抬眸,见他一脸真挚的表情,眼睛里仿佛晃动着一潭粼粼的湖泊,他走近说道,“我的名字。”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撩起她耳边的一缕长发,微微弯下腰放在鼻尖轻嗅,桃花似的眼睛深深凝视着她,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沈落年还未曾回过神,便听见他磁性的声音划过耳际,如同风的声音。
他说,“沈落年,和我交往。”
她愣愣的睁着眼睛望着他,怎么可能才见了一面就开始说在一起?这个男生太肤浅了。
她漂亮的脸蛋上酡红一片,她将他的手推开,后退一步,低着头说道,“我不喜欢你。”
沈落年捂着绯红的脸颊往回走,少年的声音却一直萦绕在她耳边,“我喜欢你,一见钟情。”
什么是一见钟情?沈落年不懂,但听见少年说,我喜欢你,那一瞬间头都开始晕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