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籍详情
加入书架
推荐票
金票
打赏
评论区
逐鹿之歌 作者: 徽水长歌 字数:3422 更新时间:2016-03-06 18:13:00

第五章 一颗向北的帝王心

就在杨歌说出这番话的第二天,在师徒俩背后的帝都长安。

君问武四十五岁,即位十三年。

此刻的他正坐在自己的御书房里,盯着手上的一张字条。

“长此以往,哪怕百代千代,坚持不懈,我辈迟早可以突破大地桎梏,征服头上万里长空!”

如果杨歌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正是昨晚他自己亲口说出的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前一天晚上,在长安城郊的田间小路上头,一个少年随口说的一句话,第二天早上竟然就出现在了长安皇城里,皇帝的桌前。

这实在有点儿恐怖。

帝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纸条,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案前站着两个人,一个老太监,另一个头顶白缨,甲胄在身。

良久,皇帝轻笑一声,抬起头望向身着盔甲的那位年轻人。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空气中澎湃着的浩荡君威依旧压的年轻人不敢抬起头来。

“你刚才说,季狂澜的船浮空了二十息?”君问武淡淡问道。

“回陛下,微臣亲眼所见,二十息。”年轻人的头压的更低了。

“厉害,征天一门,名不虚传。”君问武由衷地长叹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能令帝王感慨之事。

“陛下,需不需要微臣将季先生请回长安?”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为什么?”君问武的眼神随意扫过,深色依旧淡漠。

“依照我们历代收集到的情况来看,征天一脉所追求的目标极有可能在季先生这一代成为现实,如果季先生成功了,只怕这个世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季先生。。。毕竟出自我帝国科学院。。。”

君问武微微抬了抬右手,年轻人会意,立刻止住了自己的话。

“他在不在长安,没有区别。”帝王冷笑一声,淡淡说道。、

“他做的所有事,他说的所有话,甚至他徒弟说的所有的话,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是出自科学院,但科学院,是朕的科学院,他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他所发现的一切,创造的一切,终究都是朕的。”

“既然是这样,那还着什么急?他想做什么,他想去哪儿,都任他去,不管他花开的多灿烂,这座花园,始终是朕的。”

“是,陛下圣明。”年轻人恭声说道。

他的恭敬发自内心,心悦诚服,因为他是全天下最贴近这位帝王的几个人之一,只有他才知道,眼前这位九五之尊到底有多么可怕。

君问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君问武五岁开始随帝师苦学帝王之道。一般来说,按照帝国前二十六位帝王的平均水平来看,帝王之道出师,需要至少十年。

君问武十岁就已出师,而且还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是帝师自己坚持的。

君问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用帝师的话来说,君问武是一位天生的帝王。

什么意思?那就是君问武这辈子最能发挥他自身价值的位置,就是帝王——若是让他去做别的事,他不一定做的好,但如果让他做皇帝,那他就一定回事最好的皇帝。

这位天生的帝王缓缓起身,他的身材非常高大,站在哪里就像是一座山,一座让人只能仰视的高山。

“有意思的不是季狂澜,有意思的是这个少年,听说他是关庭的庶子,今年十岁,出生时被关庭从北方带回来,十年里没有离开过长安一步,是这样吗?”他一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怒放的牡丹花。

“不错,他姓杨名歌,这名字是杨老太爷下令取的,因为是庶出,没资格入杨门君赐,杨将军就从那首诗的最后一句里随便取了个字做他的名字,没有辈分。”年轻人认真地回答道。

君问武怔怔地望着庭院里头的景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年轻人的话。

“十岁,十年前,也就是北定三年。”他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年轻人有些诧异地抬眼望了望皇帝高大的背影,有些困惑皇帝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身旁站着的那个老太监听到自家皇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原本惺忪的睡眼竟然抬了一抬。

君问武收回目光,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再去讨论这个话题。

“你下去吧,和以前一样,季狂澜和他徒弟去的每一个地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要放过。”

年轻人右拳击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快步离开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御书房,走过御书房前的花园,又连续走过三道戒备森严的宫门,一直到最后一道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这才慢下脚步。

他的掌心全是汗,就算他已经侍奉这位帝王超过十五年有余,但每次面见圣上,他的掌心还是会忍不住出汗。

对于皇帝那种发自骨头里的敬畏,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就像饿了得吃饭,困了得睡觉一样,再也改不掉。

就算他是帝国大校公侯,官拜禁军都督,独领十万禁军也不行。

禁军都督走了,他还有数不清的责任,其中一条就是看住季狂澜师徒。

帝王还站在那里,他也有数不清的责任,比如统治江山,比如记住一些他绝对不能忘掉的事。

“北定三年。”他再次说出了这个年号,这一次,他看着老太监。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一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却似乎完全不怕在皇帝面前失礼。

“陛下,明年北伐。”老太监沉默半晌,半闭着眼睛,说出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但帝王似乎听懂他的话。

君问武脸色漠然,淡淡地点了点头:“不错,明年北伐。”

说着,他摊开左手掌,掌心里放着那张记载着杨歌所说的话的纸条。

下一秒,这张纸条竟然凭空被撕成了碎片,再从碎片被碾压成了粉末,最后彻彻底底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手段?

君问武走出御书房,老太监佝偻着身子跟在他的身后。

“蓝公,你说这次北伐,朕能否凯旋?”君问武信步游园,一边欣赏着皇庭里的牡丹花一边开口问道。

老太监原来叫蓝公,这很不一般,因为一般太监都叫“公公”。

有资格省掉一个公字,被美称为“公”的太监,帝国历史上只有两位。

蓝公是一位,上一位,是两百年前的人物,他做了两件事,被当时在位的天复帝特赦为公。

首先,那位替天央帝国收拾了前一任天恨帝留下的烂摊子,从北域七皇的手里夺回了三城五关数千里徒弟;其次,那位证道六十年,成就战神之境。

蓝公依旧眯缝着一双老眼,轻声说道:“陛下乃是千古一帝,必将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君问武威严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意思难得的微笑,他斜眼瞅了瞅老太监,笑骂道:“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朕最痛恨溜须拍马之人。”

老太监苍老的嘴角隐约浮现一丝笑意,没有说话。

“五年前朕突然提出北伐,朝中上下一片反对,现在五年过去了,虽然已经没了反对的声音,但是朕每天临朝,感到的却是无数厌战的心——朕知道,这种心思,这比公开反对要更加可怕。”

君问武仰望长空,叹息道。

“但是,朕怎么能不战呢?天上二十六代先帝,还有太祖,还有无数战死在雪原之上的帝国英烈,他们都在看着朕,八百年了,八百年来帝国没能再向北迈出一步!朕不甘心,天上的诸位先帝也不会甘心!”

老太监依旧没有说话,他太了解眼前这位皇帝了,这位说话,并不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这位说话,只有一个目的,让别人听他的话。

“他们说的,朕都知道,帝国二百五十年未兴刀兵,无论军队,还是百姓,都早已习惯了和平安逸的生活,如果开战,不仅会违逆天下民意,还会因为军队经久不战而失败。”

“在他们眼里,朕这是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全凭一己私心与意气,要带着整个帝国和天下黎民往火坑里跳。在他们眼里,朕就是个昏君,不是昏君,也是暴君。”

君问武说着,脸色依旧平静,但深眸中却燃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可惜朕不是,可惜他们所说的每一条不战的理由,朕都清楚的很。但让朕感到更可惜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忘了,不管是左相、右相,还是阁老、六部,他们都忘了二百五十年前的星河血恨,忘了八百年来多少位先帝望着北方,饮恨归天,忘了当初太祖拉着北帝的手,临死前还在喊着‘北进,北进’!”

“朕与满朝文武,不分贵贱,都是这些时代的后人,都是我天央帝国的后人,先祖的遗憾与仇恨,怎么能因为当今生活的安逸与优越就被轻易忘却呢?每次想到这些,朕都会感到可惜。”

“因此,朕即位以来,花了十三年扩建军队,严训士兵,培植将才,为的就是此刻,为的就是明年,可朕这些日子上朝,却发现满朝依旧不愿提及北伐之事。当真可笑,难道朕这十三年来都白忙活了吗?”

君问武说到这里,大手一挥,一股雄浑强大的能量随着他的手,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庭院!

老太监抬眼望了望野心勃勃的帝王,知道这位又忍不住,赶忙向着四下里高声喊道:“全部离开宫闱,到宫外头候着去,老规矩,往外走,一律不得回头,回头者立斩。”

伺候在周围的宫女、太监和侍卫明显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了,听到蓝公的喊话,一个一个掉头就向庭院外跑去,没过几息,整个园子里就空空如也,最后跑出去的两个小太监还很默契地把园门给紧紧关上了。

蓝公望着周身燃烧着无穷战意的皇帝,睡不醒的双眼中笑意吟吟:“陛下,您已逐日,纵横九霄,可不能欺负我这个飞不起来的老乌龟。”

君问武一身龙袍无风自鼓,听了老太监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傲间,天央帝国第二十七代帝王拔地而起,高大雄伟的身躯直入长空!

北定十三年,君问武四十五岁,证道成功二十年。

作者的话
徽水长歌

第五章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