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迟来的告白，没有鲜花美酒巧克力，甚至没有一场精心准备的盛宴。

秦舒坐在轮椅上，她的双腿被截肢，眼角膜毁坏，不仅不能立在地上行走，更不能看见这世间万物。

她越发沉默寡言，她自己都不知道失去了自由和光明的她要怎么坚强。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如秦之珏，不只是在感情上，还有面对死亡和残疾时的勇气。

林崇文的回来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他和秦之珏一起离开之后就会一直留在她身边，没想到仅仅是三个星期的时间他就突然回来了。

林崇文回来那天把她带出去散步，他的动作亲昵熟练，像是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可秦舒却有些不适应，分别三个星期而已，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会让她有种错觉，以为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她记忆当中的那个。

秦舒侧了侧身体，躲开了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崇文哥，我姐姐怎么样了？”

其实她有好多想问的，比如莫昀怎么样了，Steve怎么样了，我妈怎么样了，崇文哥你怎么样了……

可是她一句话也问不出口，她做错了那么多事，没脸再面对他们。

林崇文的手落了个空，他讪讪地收回去，发在了轮椅上，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挺好的，她和你妈妈在一起，或许她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秦舒，之珏和Steve在一起了，她说只要她一天不死，Steve一天不放弃她，他们就会永远是夫妻。”

秦舒几乎傻掉了，她一直以为秦之珏会一直爱着莫昀，就像她一直爱着林崇文一样。可没想到一路走到最后，她竟然成了拆散有情人的罪魁祸首。

“这样啊，挺好的。”秦舒的目光恍惚虚无地落到了远处，像是在看一片云彩，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只是在回忆一个人，一件事。

“秦舒。”他蹲在秦舒面前，扳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空洞的眼睛，“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来找你的，我想永远都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和你分开。”

“崇文哥，你别逗我了。我很清楚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不需要可怜我。”她看不见林崇文，不知道他是瘦了还是胖了，不知道他的眼睛里在这个时刻只有她一个人。

她依旧很爱他，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有资格把林崇文一辈子绑在身边呢？既然爱他，那就更该让他去追寻幸福，去寻找一个真正配得上他的人。

“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可怜你。我也才发现不久，不，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只是我才承认，才肯面对罢了。秦舒，我爱你，从小到大我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的眼神真挚动人，最可惜的是她已经看不见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荒唐，我居然爱错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你从小都黏在之珏身边，她就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太阳一样，而那时候的你，就像是一盏小小的灯笼，不显眼，可是靠近了却很温暖。”

“我从小就和她亲近一些，我就以为我是喜欢着她的，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亲近她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靠你更近一些。秦舒，我想清楚了，也做好了决定，只要你愿意，我就会和你永远都在一起。哪怕是背信弃义，哪怕众叛亲离，我都不会和你分开了。”

“秦舒，秦舒啊，我爱你。”林崇文的头放在秦舒残缺的大腿上，伸手爱怜地细细抚摸着她的伤口。

秦舒就傻傻地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也很爱他，可是这个样子的她还有资格去爱别人吗？

“秦舒，我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和你好好地在一起，不要拒绝我，好吗？”他拦腰抱着她，把头紧紧地贴在她的腿上，“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我不想错过你，不想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好好地照顾你。”

“崇文哥，那你娶我好吗？”她始终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她和自己打一个赌。如果林崇文肯娶她，那她就放下自卑和过去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不肯娶她，她的猜想也许就是对的，他口中所说的爱只是出于同情而说出的一个谎言。

林崇文抱着她的手一下僵住了，娶她？他也想啊！可是，他们都还欠了另一个女孩子的一生，他怎么能违背对她的誓言？

秦舒的嘴角浮起嘲讽，看来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林崇文居然会因为同情而说要陪伴她这个残废一辈子。

她伸手去掰林崇文抱着她的手，“崇文哥，我真的很好，不会想不开也不会闷闷不乐，不就是截肢瞎眼吗？你不用担心我，更不用可怜我，我不需要。”

我需要的不是那些，我需要的是一视同仁，是真心实意的，不离不弃的爱情。

“秦舒，你不要误会。我会娶你的，我是真的很爱你，相信我好吗？”林崇文抱紧了她的腰，不肯放开，“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处理好了一切就娶你，好吗？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吗？”

秦舒一直都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点了点头，“好。崇文哥，我很爱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可是如果你想清楚了你爱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就不要给我希望，在娶我之前要把一切都想清楚。”

否则我会受不了的。我能接受你不爱我，可是不能接受你的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