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像是在极北荒原里，四处都是风和雪的撕扯的尖叫。

是怎样一团热烈而明亮的火啊，温暖而肆虐，融化了皑皑白雪，雪水宛如清澈的溪流，从我脸颊上淌下来。

那个大哥哥，虽然也是孩子，个子却拔得很高，笑容有太阳的味道。他拉开我的双臂，抱起我，笑道:“贤弟可晓得哪里有官路么？”

我听见雪花在他滚烫的脸上嘶嘶融化蒸发的声音。

“洛姑娘，是你……？”望舒轻轻地问了一句:“晚上月亮没有出来，眼睛不太好用，洛家少司命原来就是洛姑娘，不过不打紧。”

他看我一眼，皱皱眉头，隔空将内力传到我身上。

远处兵戈之声逐渐寥落，归于寂静，大秦那玄色的旗帜插在山上。万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露出不悦的神色:“秦军怎么会过来。洛致之不是将那信鸽杀了么？”

他不知道父亲杀了我一只信鸽，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又偷偷放走一只。

“这些净是我们商洛巫族之间的恩怨，望家大祭司还请不要插手。”万俟的护卫拱手上前。

望舒弹弹黄铜面具，道:“洛姑娘在风雪之夜不计前嫌，让在下留宿一晚，在下感激莫名。那在下亦应当不计前嫌，权当是报恩。”

我怔怔地说不出话，报恩？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商人的儿子，这不是找死么，快走。”

“商洛巫族巫王下的命令？我管他是什么东西。在下见到的，只是你们这许多人，来欺负这一个姑娘。”他的诸侯之剑在地上划了一圈，斩断草茎，扬起一缕缕细细的烟尘。江离只是咬着嘴唇，不随那些逐渐逼近的护卫上前。

月亮渐渐离开了毕昴星，而火从望舒划的那个圈子向外扩开来，他长剑挑起火苗，护卫亦使长剑，一剑刺过来，望舒一挡，嗡嗡——护卫的虎口上震出了鲜血。

他们渐渐围上来，全都是商洛巫族的人。人人手里拿着一只铜铃，向他背后也就是我所在的地方走来。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水元素的不断流失，等着致命一击的到来。对，我早就不想活了。为了商洛巫族，曾经我和其他六个巫族为敌，如今连商洛巫族也要杀了我，因为我总是在不停地背叛，背叛。

“铛——”我还没来得及寻找金属碰撞声究竟来自哪里，浑身便再也动弹不得。“叫你别添乱！洛家少司命，要是你惹恼了我，我一样不和你客气。”这蛮子点了我的穴。我瞪他一眼，蛮子就是蛮子，不管什么时候。

我见他的扔了那件被划破的貂绒大氅，里面是薄薄的春衫

他双手向下一震，掌心逐渐旋转出一只小鸟，小鸟愈长愈大，竟是一只赤色凤凰。他抓起我的腰带，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落到凤凰背上。

他一跃上去，凤凰腾空而起，他突然转过身去，鲜血让女子红色的衣襟更加耀眼。

“江离！”

江离微笑着，挡住了万俟一掌，她嘴角的鲜血变成了墨黑色，汩汩涌出。万俟在向着所有人下令，追杀我。一是因为我阻碍了他的计划，二是因为我背叛了商洛巫族。

下面的山峦和草原一点点缩小，黎明染白了漆黑的天幕。一会儿，天空变得潮湿，云像是厚厚的嘴唇，吻着天上的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