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瞳仙的笑脸渐渐消散。

沙瞳羽回过神，眼前是刚刚熬完解药，一碗一碗端给别人喝的泠空。除了梦卭，其他的人都在这间屋子里。

八童萨捏着兽儿的小鼻子，硬往她的嘴里灌着解药。兽儿不停挥舞着小手，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木里花也是在喝完一口解药后，痛苦得龇牙咧嘴。想必，泠空熬的解药一定很苦。

“花大人的毒药很厉害，如果不及时服用解药，法力会彻底消散的。”泠空看着他们不愿喝的样子，无奈地解释。

“殿下，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盏月凑到身边，好奇地问沙瞳羽。

“没什么。”沙瞳羽的脑子有些乱。如果说解开第一道封印时，恢复的记忆里充满了仇恨和悲伤。那么解开第二道之后，沙瞳羽的心中却是更多的疑惑。这么一段记忆里，仿佛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在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过去之后，沙瞳羽发现，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好多疑点浮出水面，看似玄妙，但是沙瞳羽知道，答案就在其中呼之欲出。

他想到了几个解释不通的地方。

究竟是谁会刺杀那么幼小的沙瞳仙？他并没有威胁到任何人。先不说以父王对沙瞳仙的态度就决定着仙不可能继承王位，就算他可能会继承王位，又能威胁到谁呢？当时能够合法继承王位的，除了沙瞳仙就只剩下沙瞳羽自己了。

还有，刺杀为什么没有成功？按理说，既然可以在皇宫内进行刺杀，而且之后还能全身而退，那么之前一定是经过周密的安排和布局的。

但是为什么沙瞳仙最终还是没能被杀死，而只是被挑断了两只胳膊的筋脉？是护卫及时赶到？还是那些刺客发现根本对付不了天赋异凛的沙瞳仙？

虽然恢复的记忆有些模糊，可沙瞳羽还是能够感受到那次暗杀之后宫廷里诡异的气氛。而且皇子被刺杀，最终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这就更让人说不过去了。

沙瞳羽能够清晰地记起父王站在沙瞳仙身边时的样子，那种表情是什么？

如果父王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根本不关心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那他为什么会那么快就赶到沙瞳仙的寝宫，比自己的速度还要快。可是，当时父王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沙瞳仙的手臂最后竟然痊愈了。沙瞳羽记得，为了治疗沙瞳仙的手臂，他可是找遍了全国有名的医师。

他还记得一个年迈的医师告诉过他，沙瞳仙的筋脉已断，除了天神没人能够治愈。这才后来连沙瞳羽也对沙瞳仙的手放弃了。可是他竟然还能痊愈？

而且，沙瞳仙痊愈的事情除了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要瞒住谁？那些刺杀他的人吗？还是他想要隐瞒的不是人，而是一些事情？

天壁城大战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陷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虽然是沙瞳羽自己要求带兵去天壁城的，但其实背后却有很多推手。

比如将南国大将战无输调到西边界去，比如父王发现自己手下竟然无将可用。这一切都在暗地里强迫自己去往天壁城。

越想越乱，沙瞳羽感觉脑子快要炸开了。这时，他想起了一直隐藏在黑雾里的梦卭。他忽然没有原因的觉得，也许这一切梦卭都可以告诉自己答案。

想到这，沙瞳羽站起身走出茅屋去找梦卭。梦卭正站在院落里的白雪上，身上的黑色雾气缓缓浮动变换，将原本美好的身躯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走到她的身后，轻声说：“在这做什么？不怕冷么？”

“刚来北国的时候会冷，但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梦卭听见脚步声就已知走来的是沙瞳羽，她回过身笑着说：“听说北国的冬天有九个月，就像南国的夏天也有九个月一样那么漫长。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九个月，每天都会下雪。可按日子来算，冬天已经应该就要过去了啊！天气怎么还是这么冷？”沙瞳羽和她并肩而立，即使有黑雾阻挡看不清梦卭的身躯，但还是让屋内那些看着他俩的人们感到般配。

他们原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重逢的时候那么不是时机，如果不是他失去了记忆，或者，他们现在依然会相爱着在一起。

梦卭没有再说话，她只想和他这么安静的待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做也可以。这对现在的她而言，就是一种幸福。

可沙瞳羽此时却体会不到梦卭的心情，他对梦卭说：“我解开了第二道封印，又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这一刻，梦卭是有些紧张的。她在心里忐忑地猜想，这次他会想起我吗？可却听见沙瞳羽随即又说：“我发现了一个圈套。”

“圈套？”梦卭扭头问。

“是的，一个很大很大的圈套。”沙瞳羽说：“我觉得，在皇宫里除了我的父王，除了我们，还有一种看不见的势力在干预着所有事情的发展。你知道沙瞳仙被刺杀的事情吗？”

“听我父亲提起过，但只是简单的一句‘十三皇子昨夜出事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你猜会是谁干的？”沙瞳羽又问。

“我怎么会知道？”梦卭笑了，她就是喜欢他这样的憨笨和天真。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沙瞳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莫名其妙的相信她。或者说不是相信，就连他自己也不认为梦卭会知道自己问的这些事情，但他就是想对她说。

沙瞳羽忽然问自己：“如果是其他事情呢？自己会问她吗？ 还是自己就是单纯地想和她说说话？她到底是谁？让我感到如此亲切。”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却听见梦卭忽然说：“我曾经是见到过你和沙瞳仙的感情有多么深厚的。”

“弃月死了之后，沙瞳仙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调集了那么多的兵马赶到帝都兵变？要知道，他从前可是一直在伪装自己是个废人，根本不关心任何事情。”

“就算他要调集兵马，也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的军队愿意跟随他一起造反。那次兵变的原因，绝不是为了给弃月报仇那么简单。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杀掉自己的父亲吗？”

随着梦卭的话，沙瞳羽心中的寒意不断上升。“如果是仙早有预谋呢？”

“我说过，如果可以，你会愿意把王位让给他，换成是他，也同样可以做到，所以他没有理由因为王位起兵造反。”梦卭又说：“而且，我听说，弃月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