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兰抬头迎上她那犀利的目光，眸中有几分忧色难以掩饰，凤锦歌瞅着她，心下恼怒不已，紧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如此吞吞吐吐？”

她待靳兰一向很是尊重，可是思殿是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最看重的东西，她决不允许它有任何闪失，否则她以何颜面去见那个老人？

靳兰听见她的话，自然知道她定是生气的，扑的跪地，咬了牙道：“公主，老奴有罪，思殿从西凤来了东鸾之后，就一直被冥宫的人打压着，这些日子以来公主一直都过得不是很安稳，老奴怕公主担心就瞒了下来。”

她没有要扶靳兰起来的意思，凤眸之中皆是满满的嘲讽之意，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沉默了半晌，她缓缓转过身子，望着巍峨耸立的宫殿，闭了闭眼。

她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睁开美眸望向远方，对身后的人很是无奈的道，“靳姨，你起来吧。”

靳兰知道自家公主表面上待殿里的人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可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伺候在自己身边的人，若不是气极，她断然不会如此。

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她知道自个那样行事到底是伤了公主的心，一直沉默的低着头，接着耳畔却传来女子的那悠悠话语。

“靳姨，你真是让我失望，你明知思殿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你却偏偏要如此。”

她又闭了闭眼，掩去凤眸中的丝丝痛色，淡漠的对身后的人无奈至极的接着说：”你这么做又是何苦！”

语气中有着悲愤之情，有着无可奈何，有着浓浓失望……

“公主，我……”

她的话未说完，凤锦歌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不必多说什么了，我都清楚了，如今清月已经离开这所牢笼，我倒也没什么顾忌了。”

想起清月在前些日子她的安排下已经离开了，她却还留在这偌大的宫廷，她就有种淡淡的忧伤，她也并非不向往清月说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她是凤锦歌，她必须为了惨死的母兄报仇。

那人。

他没有资格更没有脸面做西凤的王，只因他不配。

她如果不把他拉下皇位，让他成为人下人，她都不甘，都无颜面对记忆中温婉如莲的女子。

总有那么一天，她会亲手杀死他们，毫不留情。

很快的整理好自己那凌乱的情绪后，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靳姨，告诉我如今是什么个形势，冥宫为何要打压我思殿？”

思殿，思殿，她知道那是外祖对外祖母浓浓的思念之情，那个老人爱了一生，痛了一生，求之不得。

靳兰也整理好了情绪，恭恭敬敬的回答她的问题，“回公主的话，半个月前，冥王要求见您一面，被四大护法驳了回去，如今……”

“让人告诉他，三日之后十里亭相见。”她并没有让靳兰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后面的话，她不想听。

夜色将近，原本是夕阳，这会夜色已经渐渐弥漫，凉风习习，寒意侵体，她却已麻木，痴痴的看着这九重宫阙，凤眸中神色未明。

她吩咐了靳兰离开，靳兰知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反驳什么，只留她孤身一人站在这城楼上望着巍峨耸立的宫廷。

直至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她，她也不曾离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披风落在她的肩上，耳畔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虽是秋日，夜里凉的很，你的身子本就不好，仔细着凉了。”

她琥珀色的眸子本就染上氤氲的雾气，听见声音，抬眼瞅他，此刻的他并没有穿明黄色的龙袍，一袭白衣如雪。

红衣似火让他穿得魅惑终生妖娆至极，白衣如雪让他穿得出尘不染好似仙人。

她心里嘀咕了句妖孽。

微微欠身朝那人行礼，“见过皇上。”

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倒是让君宸离不悦的皱起眉头，瞅着那依旧清冷孤傲的人儿，身子孱弱，一抹心疼之意划过，却不知怎的扯出讽刺的笑意。

“原以为长乐公主清孤冷傲，在与朕摊牌之后就不会再给朕行礼，原来公主也不过如此。”

嘲讽的话语让凤锦歌不知所以然，疑惑的看着他，不假思索的开口便道：“皇上说话何必如此字字讽刺。”

君宸离冷哼一声，也不知想起什么，唇角漾起自嘲的笑意，盯着她淡漠的眸色，质问道：“凤锦歌，你到底有没有心……”

“凤锦歌，你到底有没有心……”

“凤锦歌，你到底有没有心……”

“凤锦歌，你到底有没有心……”

……

一句话，也不知夹杂了多少无可奈何，多少失望，多少……

四目相对，凤锦歌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迎上他那炙热的目光，那质问的话语落在她心头，一时间让她变得哑口无言。

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是昔日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对她所有的迁就，所有的包容，所有的关爱，所有的……

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划过，那般清晰，那般仔细，她莫名的心疼。

她收回目光别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洁白的贝齿微微咬住红唇，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险些就要被她咬破。

君宸离气急攻心，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着头看他，还未等他说什么，她已巧妙的挣脱开他的束缚，背对着他，走了几步，也不知想起什么停下步伐。

“还请皇上记住，你我之间至始至终都不过只是做戏而已，这场婚事更只是戏！”

字字掷地有声，她掩去眸中莫名的情绪，看了眼前方，毫不留情的离开，独留君宸离一人望着九重宫阙漠然无声。

冷静下来后，他也不知方才自己怎会那般的失控，无声的叹了口气，想起心中那人儿，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站在她方才所站之处，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心头百感交集。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失了你，纵使富贵荣华功成名就，也不过只是斯人独憔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