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占山为王
几人之中,究竟是萧纪反应的快,对少年言道:“小兄弟莫要多疑,我等都是从帝都劫了法场,才来到这山里的,可不是什么官军。我看适才小兄弟所显露的本事却着实不错,不知小兄弟又是何等来路,为何要在这山中蛰伏?”
那少年望着萧纪,看他面貌清癯儒雅,颇有文人风气,一时便道:“你们几人在帝都劫了法场?我见方才那两位哥哥本事都是不错的,但你这个文士一般的人物,也敢前去和他们一起做下这等事么?他们若是带契着你,又如何能杀出帝都来?”
萧纪闻言,微微一笑,双手取下自己背上的长弓,凝气为箭,一声清啸中,向那少年连珠发箭。
那少年本来见萧纪生的十分文雅,对他有些轻视,但此时距离既近,又被萧纪连珠发箭,一时间倒是忙不迭地左躲右闪,竟是闹得十分狼狈,待到退出十几步,才换过这一口气来。他见萧纪还有张弓的意思,连连摆手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原来这个兄长也是身怀绝技的人物,方才那一番连珠激射着实厉害得紧。”
萧纪见那少年这般说,又开口问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们几人敢在帝都劫法场了罢?言回正题,我兄弟几人皆因此番犯了朝廷的法度,这才都来到这计都山中,预备潜身其内,待到汉明两国争端重启,我等便好径往阵前,相助汉军,也好洗了我们的罪过去。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也在这山中?难不成你也是犯了法度才来到山中躲藏的么?但你如何又成了这般装束?”
那少年此时对萧纪等人的怀疑之心略去,见他出言相问,便即答道:“这个哥哥有所不知,这山中共有一千五百余人,都是如我一般年岁的弟兄。我们本来都是身怀异禀的少年,原也想着报效国家,建功立业。但今年春天,我等报名参军之时,不合被朝中一个大官撞上,便说我等冲撞了他,便要我等从此听他的指挥,做他的奴才,我等弟兄都不愿就此投身在他的门下,这才打翻了他的护卫,就此撞出城中,来到此处占了山头。只是我等并无补给,衣衫服装实在不多,这才都衣衫褴褛,倒叫几位兄长和这位姐姐看了笑话。”
既然众人已然把话说开了,便都重新见礼,杨晟与那少年虽是初见,但心里却着实对他有些喜爱,连忙去马上将自己预备换洗的衣衫拿出一套来,递给少年,叫他自己就此换上。
待少年自己找了个僻静之处换了衣衫,众人再看时,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此时他的样貌比方才之时便大有不同。少年此时穿了新衣,也觉得神清气爽,对几人笑道:“几位兄长姐姐既然也是反了朝廷之人,不妨便跟着小弟前往我们的寨子一行,即便是兄长们不愿在我们那里多待,有了事情,只要在这山方圆几十里内外,便可报我熊瑁的名字。”
几人见那少年此时很是热情,又想到此时几人倒也别无他事,便对视一眼,各自点头,允了那少年的邀请,几人就此往熊瑁所言的山寨而去。
与此同时,中定河大营处的梁忠等人也都接到了京城方面的消息,说是雷破天等人近日闹了皇城帝都,撞出天宁城,不知所踪,想来可能是在北汉境内占山为王,叫诸位兵将都要小心,不可与之贸然生怨。
中定河大营的将领们见了这个消息,一时间都是哑然失笑,看朝廷的这个意思,是不打算追究雷破天等人此番的罪过了,还说什么诸军不可与之贸然生怨,叫人看来便似是他们几人此时乃是奉旨落草的一般。
但中定河大营中的兵马将校都是曾经与雷破天等人一同对敌南明的,算得上有些同袍之情,如今见了京城发来这般消息,又想起杨晟乃是明帝的外甥,自然也都不以为异。一些年轻的将领还想着,若是他日碰到了杨晟等人,若是跟他们一同啸聚山林,只怕倒是要比自己众人每日间守在这个大营里要爽快得多。
梁忠等一些老成持重的将领见了此等讯息,想的可就不是如此简单,此刻雷破天等人既然已经撞出京城,可能占山为王,便已不再是朝廷中人,凭他是谁,朝廷都不该再回护。但如今京城中竟然发来这等讯息,足见彼等深的朝廷信赖,说不得他们此番落草乃是朝廷清理诸军的计策,故此也都不敢看轻,当即在军中传令,若是见到雷破天、杨晟等人,只要不违背朝廷的律法,各项事宜都应便宜从事。
虽然雷破天等人并不知道,此时北汉各处的驻军都接到了这样的讯息,但他们在路上与熊瑁一番商议,也已决意要就此在计都山这里落草,等待时机重新出世。其中到底云阙是曾做过文人举子的,对众人说“此处计都山风景幽深,到处青山交翠,玉岭横斜,如今我等就在此做个占山为王的公道大王,到也比别处的落草之人来的高洁一些。”众人闻听都是各自大笑,也就是因此一言,从此熊瑁便称呼云阙为‘假秀才哥哥’,一时间却又是叫众人为之绝倒。
此时交谈欢笑的几人当然也未曾料到,日后这本在计都山中落草的一众人等,日后便单独成了一军。皆因这些人都曾经落草为寇,行事之时也难免会有些出格之时,北汉诸军见这支山野军马打仗和违反军纪都是一般的不同于平常军队,故而都称他们为“两头冒尖”,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雷破天等人此时跟着熊瑁在山道上左盘右旋,走了一个时辰,着实绕的眼花缭乱,一时竟是再也分辨不出方向。方欲停步询问熊瑁此时究竟到了何处,离他们的驻地还有多远,便听得熊瑁拍手叫了一句:“好啦,咱们这便到了!”
众人抬眼望去,便见一杆有些残破的旗帜当风挺立,大旗之下,又有千余人随之而来,一时间倒是颇有气势,但他们身上的衣衫终究是残破已久,倒是显得如同残兵败将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