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不灭？

可就真正的不死不灭？

纵然吴缺看出了这两个字，但也有些疑惑。

若是真正不灭，那修这功法之人那不便是一直活至今日？连那万年前的黑暗动荡都无法清算？

毕竟因为这两个字的意义实在太广。甚至远甚他于湖畔小院中所说的无缺。

毕竟不灭在某些层面上可以等于永生，等于无数修行之人向往的至高境界，与天同寿

人，真的可以不灭吗？

他不禁自问。

人真能抵挡住岁月而做到不老不死不灭吗？

纵然野火烧不尽，狂风吹不死。但涅槃而出的树还是原来的树，生出的草就是原来的草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只是岁月长河轮回而出的一朵相似的花，纵然相近，却不相同。那何称不灭？

莫非只是某种意义之上的不灭？

他不明白，想不通，看不透。修为低微的他根本无法诠释这玄奥的东西。

怎么说？

就好比一个只会简单加减的小儿你去让他计算圆周，那只能迷茫四顾，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选择不想。

或许这会阻碍以后的他，却拦不住现在的他。

叹息着，他退出了悟道的状态。感受着那修行了青木诀后的不同。

他的伤不知何时已经痊愈，那狰狞可怖的伤痕已然恢复如初。

他沉吟少了，挥手在自己手臂上划下一道伤痕，伤口转瞬愈合，变得完好如初。

青木诀给他带来的恢复能力十分强大，这本该是可喜的转变但他却没有一丝喜意。

这问题一日不解决，那他的道一日便是有缺。

但也无可奈何，此时的他达不到那个层面，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也只能这般，超出能力的事情做不到也是自然的，郁郁寡欢也无济于事。

无面人没有说什么，是过来人的他很清楚，他的道，只能由他自己来走，自己来悟，旁人帮不了分毫。

段玉婷始终关注着吴缺的变化，以她的修为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吴缺的变化。

既然已经悟了，那也该让他出来了。

段玉婷心神一动，吴缺便是出了伞中世界，立在段玉婷面前，身体无恙，但衣衫却如若乞丐，褴褛不整，沾满了鲜血。

吴缺见了段玉婷，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段玉婷却先手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是我北湘府之人，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你的法亦不用对我说，那是你的路，没有请示我的必要。”段玉婷美眸中没有泛起任何一丝波动，她悠悠道来：“只要你仍旧是北湘府的人，北湘府便永远支持你的道。”

段玉婷的话虽然不疼不痒，但毫无疑问的却令吴缺感到了一阵暖意。这让他因为雪月而愧疚悔恨冰凉的心稍稍的暖了一些。

“那个丫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段玉婷又道。

吴缺点了点头，面上应着，他又如何能不自责？人心非铁铸，总是柔软。

他明白这些事情已然超过自己的能力上限，只是，明白是一码事，过不过得去心里那一关又是另一码事。

段玉婷如何看不出吴缺心里那戚戚之意？微微叹了一声，说道：“你二师兄也在甲城，此间事了，你可以于他一道回北湘府。”

“那大人您…”

“勿问。”段玉婷不愿明说，摇了摇头。

吴缺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于不经意间越了界。段玉婷的地位比他高得多，询问其作为已然是犯上之事，只是段玉婷不与他追究而已。

段玉婷没再与他多说什么，收了扇便是坐到窗前细细品着茶。

案上摆着茶壶，茶壶之下点着烛台，缓缓烧着火。

吴缺站在段玉婷身旁，自觉的为她倒茶。虽然这只是段玉婷的分身，但也是段玉婷，也是那北湘府之中无人可撼动的大人。

只要是大人，吴缺便要自觉服侍起来，不可有丝毫怨言。

因为她是段玉婷，多少强者想投入起麾下她都未接下，只容纳元老与北湘府的六个弟子。

吴缺耐心的候在一旁，茶杯空了，便添上，水没了也添上，静静的站着，不打搅段玉婷的思考，也不断了她手中的茶水。

段玉婷所坐的窗可观周遭全局，其下方则正是那是那日令吴缺与雪月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巷子。

莫非段玉婷来此的目的为的便是这条巷子？亦或是那巷子与那日黑影有关？

他满腹疑惑，却无人为其解答。

他忽然想到当日无面人曾说的一句话，这巷子的诡异于风水相关。

他不由放眼看起了这诡异巷子的周遭。

观其形，这巷子周遭建筑恍若蛛网，但四方的建筑却如若高墙，将小巷隔离，他不懂风水，只觉有些奇怪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了一会便觉得兴致缺缺，便收回目光，无巧不巧正好扫过了段玉婷的衣襟。

他面色顿时一红，暗道一声罪过，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东张西望。

忽然他感觉到一丝奇怪，抬眼却看见了段玉婷那清冷带着一丝玩味的目光。

“看见了？”段玉婷忽然出声。

吴缺心底一惊，段玉婷修为何其高深，寻常一道目光都能感受得到。

吴缺不敢说谎，呐呐点头，心底却是七上八下，那可是大人啊…虽然是不小心，但终究是亵渎了这位北湘府之中无上的存在。

“你倒是实诚！”段玉婷似乎并未发火，她缓缓道：“你们六人某种意义之上算是我的孩子，诚实很好，毕竟，一些小事我自然不会怪罪你们，但是…”

这一声但是一出，吴缺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自窗口飞出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引得无数路人围观。

“甲城盛会上好好表现！”段玉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段玉婷只是随手惩戒他一番，否则以她的修为，一根小指头斗能把他按死。

他悻悻离去，心底却不由产生了一丝得意，这种事情说出去只能成为他的光辉历史，毕竟他看到的是谁？那可是神州上最深不可测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