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山雨欲来
这次琼林宴上,众人各自欢饮畅谈了两三个时辰,这才各自散去。明帝回到后宫,又与皇后与其说知了今日自己为杨晟、雷灵心指婚一事,皇后虽然尚不知雷灵心这位女子究竟品貌如何,但看明帝说起此事十分满意,心下倒也为之高兴。当下便即又备了一份礼物,打发宫中下人前去送到杨府,算作是自己这个舅妈给外甥和未来外甥媳妇的一点心意。
且说杨晟等人都是酒量宽洪之辈,虽然已然在宴上畅饮了一回,但今日既然有这般喜事,各人心中都是欢喜无限,颇觉得还需再加庆贺。因此上与诸臣一同辞别明帝之时,又是凑在了一处,与各家父母知会了一声,便又要同去城外围场游猎玩耍一回。
雷破天、杨晟等人的父母如今都是老成持重之人,但见了自己孩儿这般欢喜,倒也不愿就此拂了他们的兴致,一时倒是都各自应允,稍微嘱咐了几句言语,便由得他们几人去了。
杨晟回府先带了自己的兵刃弓矢,而后唤了灰狼出来,与自己同往,其余众人也是各自回府换了装束,一同在天宁城西门会齐,这才一同纵马疾驰,奔赴围场。
当是时,太子王成在宴席散去之后也自回到自己的宫中,但心中想起今日西门烈与王麟一班人十分亲近的样子,难免又是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此时已然不在明帝跟前,他也便不再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满面怒容地坐在自己寝殿内,心中却想着如何想个法子,整治杨晟等人一番。只是前次刺杀一事只怕做的还不够周密,以至于被明帝看出了端倪,此次却不能再重蹈覆辙,倘若是再要出了纰漏,只怕不能整治彼等,自己的太子之位便要先行丢了。
高媛君此时尚在太子宫中,听闻他此时已然回来,便又前来相见,但一望之下,见太子又是甚为恼火,也不敢怠慢,上前柔声问道:“殿下今日去与众臣共赴琼林宴,却怎么如此回来了?莫非是宴席之上又出了什么事情,倒是教太子这般恼怒?”
王成闻言抬头观看,见是高媛君到此,这才在脸上挤出几分笑容,点头应道:“美人有所不知,今番的筵席哪里是什么琼林宴,分明便是摆给本殿下的鸿门宴!”继而便含着怒气,将今日宴会的情景尽数告知了高媛君。
高媛君听完太子的叙述,不禁蛾眉微皱,面带忧虑,说道:“依太子殿下这般说,王麟一党竟是将西门烈也裹卷了进去么?咱们倒还真是小看了他们,想不到一场出征,原本是要乘机在结好幽州军的同时给王麟一些苦头吃,却没料到西门家却也有人与王麟等人沆瀣一气。只是不知,幽州守将西门夜会不会也是王麟一党中的人物?倘若连他也与王麟等人交好,只怕日后殿下在大汉军中便更是插不进手去啦!”
王成长叹一声,面露悔意道:“只恨我当年只因身在皇城,便只顾着着意结交那些大臣与父皇身边的近侍,以至于今日王麟那厮借着军方之力渐渐做大,倘若当年能早些防备一二,也不至于成了今日这等局面。现在想来,王麟便要靠着几大军方世家之力,渐渐与我分庭抗礼,当真是悔不当初!”
他越说越是生气,说到最后一句时,情难自抑,一挥手便将自己面前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尽数扫到了地上。
望着自己如今一片狼藉的桌案,王成恨声道:“罢了,罢了!说不得本殿下就此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如今这般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高媛君此时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渐渐转为喜色,对王成道:“殿下何必如此为他们伤神?杀鸡焉用宰牛刀,真要叫他们尸骨无存,还用得着殿下亲自动手么?”她说道此处,面上神情变幻,顿了顿又道:“妾身还要靠着殿下一步步地光耀宗族,岂能容得他们这些人来阻挡殿下的大业?况且依妾身看来,这些人各有弱点,只要咱们筹划周密,将他们各个击破,倒也不无可能。”
王成本自心中懊恼,听了高媛君这番话,便如同是黑暗之中陡然见了一丝光明,上前拉住高媛君的双手,急不可耐地问道:“听你这话,似是心中已然有了对付他们的计策?如此,你倒是给本殿下说说,既然要将他们各个击破,又要先对谁动手呢?”
高媛君看着此时在自己面前急切求计的太子,忽然花容一变,嫣然笑道:“殿下何必如此急切?再说,殿下当知‘一为之甚,岂可再乎’的道理,难道还想不出妾身要对谁动手么?”
王成闻言,低头一想,心中已明其意,抬头便道:“你是说……是要对雷灵心再次下手么?也是,前次我等设计,叫手下人混入赤霞营之中,假作刺客,要对父皇不利,虽然并未成功地让父皇对雷灵心起疑心,但想必他的心中也自然有了几分忌惮和忧虑,若是我等再好生设计一回,倒也不愁不能以雷灵心为突破口,进而扳倒雷家。”
高媛君看着此时已然面色好转的王成,续道:“而且此时雷灵心既然被陛下指婚给杨晟,想必杨晟心中对她也是颇为钟情,若是借着雷灵心之事教杨晟也心神大乱一番,说不得便能连杨家也一起为殿下扳倒呢。”
王成听了高媛君的这句说辞,不禁哈哈大笑,道了一声“好”。心怀大畅之下,见她此时神情娇媚妖娆,忍不住心中绮念纷纷,上前便搂住了她的蛮腰,便向她的樱唇吻去。
一时之间,原本便已在此前就被王成愤然之下搅得一片狼藉的太子寝殿,更是就此传出了一阵男女相互调笑之声,倒是教周围的下人也都听得心头一片火热。他们之中有人也自在暗中寻思,这位高姑娘倒是颇得太子殿下垂青,方才殿下还尚自怒气不息,如今却又好像全然将烦恼忘却了一般,当真是叫人猜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