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来看，孤当真也无力回天了。”

“陛下果然英明。”

“所以，孤才会说——”耀天打个呵欠，似乎也厌倦了这种猜谜似的游戏，脸上懒散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是身为王者的霸气，：“没留下那些妖灵的性命，丞相你应该为此后悔！”

沉重的压迫感让丞相头皮发麻，不禁暗忖：这个男人果然是天子之相，天家威严，竟逼人于无形，但皇位即将到手，要他如何放弃？

“陛下不必再拿老臣开玩笑了，即便陛下身边存在着更强大的妖灵，这皇城之地，天龙之气他们又怎能受得了？”

耀天没有回话，耀天用茶杯掩饰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连一旁的除妖师都忍不住撇了嘴角。

天子之气，只压的住那些为非作歹的恶灵，让他们不能靠近皇城为非作歹，但这可管不住普通妖灵，刚刚杀死的那些不就是证明么。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丞相心里反而没底气。

“丞相大人不必惊慌。”嘲弄归嘲弄，但毕竟是一伙人不能丢了底气，一旁除妖师不甘示弱地上前一步：“不管是在凶狠的恶灵，我也能将他收了去。”

听着除妖师过分自信的话语，丞相也咧嘴一笑，耐心已经逐渐被这位朝堂之上的皇帝逼得所剩无几，想起那梦寐以求的玉玺，丞相便忍住不想再次警告一下那个将死之人，话还未出口，淡淡的花香便迎面而来，轻灵的充斥了整个大殿。

“什么东西？”除妖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手中拿起符咒有所警备的望着四周，接着，一袭红色便凭空出现，周围散发的冰冷寒气让丞相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是一名女子，一双凤眼含水潋滟，却冷气逼人，宛如寒潭秋月，美的心惊肉跳。发色也不是正常的云墨色，而是一头白发，但配上那血色罗裙却不显任何突兀。

明明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外貌，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绝世风华，带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冷漠，宛如千年寒冰。

即便是丞相这等老谋深算的人见到她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也一时也有些呆住，更何况是那个垂涎美色的除妖师，一时间竟忘记了本职。

但丞相毕竟还是见过大风大浪，下一刻便猛地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这名陌生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但她身上那跟耀天相同的气质到让他心惊肉跳。

那是他所没有的，属于一个王的气质。

“蠢货，还不动手？”看着身边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除妖师，丞相不禁怒从心来，被丞相这一声冷喝震的清醒的除妖师也立马反应过来举起了手中的符咒，毕竟就算他再贪恋美色，也是把身家性命放在了第一位。

妖皇凉月没有理会那两个人，反而扫向了地上的两个妖灵尸体，本来冰冷的面色更似蒙上了一层寒霜。丞相见状心下暗叹不妙，刚想提醒身旁的除妖师便见那陌生的女子手指从袖口中伸出，指尖有光一闪，接着便传来了惨叫声。

慌忙看向身边，那个本来自信满满的除妖师此刻周身已经被烈火围绕，只见他倒地翻滚挣扎，口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求救声，而下一刻伸出的仿佛求救般的手滑落至地，他此人也不在挣扎，只留下一堆类似煤炭般的灰烬。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丞相跌坐外地，冷汗直留，嘴里含糊不清的疯狂呐喊着。凉气袭来，抬头发现那个轻易便将除妖师杀死的女子正冷冷的看着他，丞相便连忙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向殿门。

推开的那一刹那，阳光洒进，殿店门外已再无一个活人，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五百人岂是一个小数目？

在唯一一块没有被鲜血渐染的地上，一个杏花色衣衫的倾城之色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再次回头，看见耀天那俊气的脸上满是怜悯之色，丞相痛苦跪地，紧捂胸口，边咳边喘，不一会儿便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你做了什么了么？”耀天偏头看着凉月。

凉月没有回话，倒是初尘上前检查尸体，回复道：“少爷，他是被吓死的。”

耀天嗤笑一声，又看见了走进来的初夏，露出暖洋洋的笑意：“月丫头，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孤可就要再去冥王冥江那里串门啦。”或许可能活下来，但那些精心培养的暗卫必将全军覆没。

“你也不可能毫无准备的就这么和五百精兵对峙吧？”凉月声音和她今日心情一样，冰冷刺骨。

见状耀天有些苦恼的挠挠头不再多话，他知道凉月派出的几名妖灵都死在那个除妖师手里的事情已经将她彻底惹怒，一旁的初夏也没有多言，反倒是初尘恭敬的开口道：“妖皇大人一路前来旅途劳顿，不知可否让奴婢带你到偏殿休息。”

听这称呼，凉月只是随意点点头，似乎没有意外她会清楚自己的身份。

“月丫头先和初夏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些祸患不得不除。”耀天起身，宫殿四面八方立即跃出数名女子，正是他培养的暗卫。

用了四世三百年，完善了制度，安居了人民，培养了暗卫，拥有了亲兵。安内便就在这几日进行吧，之后，就可以攘外了。

初尘将凉月安排在一个精致的屋子内便退下了，凉月看着面前那杯初尘临走前为她端上的雪莲茶，不禁用手指碰了碰。

不热，反而带着一丝薄凉的寒气。

门被叩响，来者正是初夏，见凉月面色依旧冰冷，初夏上前一步，像哄孩子一般揉揉她的脑袋。

凉月未躲，任由她有些逾越的行为，只是淡淡问道：“都处理好了么？”

“嗯，那些尸体都已回收，我已经联系了冷，她会派人将他们接会妖界好生安葬的。”

凉月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见状初夏无奈的叹口气。

凉月那身为王者的气质和她那一头白色的银发本就会使她显得冷淡，而这种冷淡，在她不笑的时候更加被显现而出，甚至连屋子的温度都被诡异地降下几分。

六界界主的气质皆为不同，仙帝温和，神帝恬淡，玄皇睿智，魔尊妖冶，冥王神秘，而妖皇则是冷漠。

虽然她本人无意如此。

“小姐，玄皇大人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去哪里寻找紫玲？”初夏坐到了凉月的对面，给自己倒上一壶雪莲茶，抿了一口茶水，入口甘甜清爽，倒让初夏想起了在妖界时空颜斋里凌的手艺。

“去达官贵族那里找找吧。”凉月用手指轻戳着茶杯，轻笑了一声：“早听耀天说过，越是位高权重，越不能随心所欲，现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必定会有很多说不出的无奈。”

“那么等下便去向玄皇大人要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的资料，去他们那里寻找便很可能找到紫玲的踪迹了。”初夏眨眨眼睛，很快就明白了凉月的意思。

凉月点头，她的确是这么考虑的，而且这是找到紫玲的最快方法，并且当事人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紫玲是谁？让妖皇大人不惜来到人界寻找？”耀天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丝习惯性的微笑。

“是混沌，哥他要找的人。”

“辛仁么？”耀天点头，也不再多问：“这么说你是要所有朝廷大臣的名单？我回头让初尘写一份给你。”

提起初尘，凉月突然想到一件不相干的事情：“耀天，初尘的原名是不是叫招娣？”

“是啊，怎么？”

“果然，她是百年前出生的人。”想起慕翎记忆里那个被他爹爹要卖出的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气质和现在的落落大方比起来还真的相差甚多，不过凉月在意的倒不是她的本人，而是耀天对她的态度。

除了初代的人界界主玄皇裴子辉外，唯一一个与其余五界界主交好的便是玄皇耀天，那时人界恰逢乱世，恶灵作祟，亡灵流荡，厉鬼害人各界界主都极为头疼，所以他们稍加商量便决定同意冥王冥江的想法——耀天每次轮回不必走过孟婆桥去遗忘前世，再稍微做一下手脚便可让他世世降生于帝王之家，继位为皇，统一大陆，创造太平盛世。

冥王冥江也想过，不必那么麻烦让他每次都要轮回转世，将岁数留在同一时刻便好，但他毕竟身为帝王，长年累月容貌不变会引起大臣们的怀疑。

耀天已经活过三百年了，而这是他降生的第四世，从出生到成长是需要一定年月的，这也便造成了在他没有上位期间有着昏君继位，这也是人界为何迟迟没有统一的原因。

耀天的事情六界界主都清楚，但那个本应该在多年前就死了的女孩却也一直保持着及笄之年的容貌一直到现在，只有耀天为了她又专门去了一趟冥界这一个，不惜做到这一步，看来那个初尘在耀天心里，并非只是一个暗卫那样简单。

耀天没有反驳，或者说没有反驳的必要，他点点头，道：“初尘的确是百年前的人，那次孤恰好去西北，见她被父亲卖出，便买回了她。初尘那个丫头的确聪明，但偶尔还有些小笨，后来孤也真的喜欢上她了，便去了趟冥界让冥江改了她的生死簿。”

那个被慕翎救出，却又被卖了的姑娘的确值得人心疼。

“那你的其余暗卫呢？都和初尘一样吗？”

“不，初尘她是特殊的。其余都是在机缘巧合下救下的，但他们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黑暗过去，这点倒是和初尘很像。”

说到这，耀天自嘲般的笑了笑：“将她们救下，让她们进行极其刻苦的训练，而又要为孤去完成必死的任务，孤能做到的却只有拜托冥江让她们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

这都是无可避免的，在天下人与她们之间作出选择，耀天还是决定牺牲她们去救天下，即便这对她们很不公平。

凉月没有在意耀天语气中那丝感慨，隶属的种族不同，人界发生的事情她就只是一个看客，但她对耀天话语中那份情报有些感兴趣：“她们的过去很黑暗，而且她们即将去完成必死的任务？”

“嗯，对。”

“那么，朕需要她们的资料，还有她们都要完成什么样的任务。”

听着凉月的话，耀天到也没有拒绝，邀请凉月和初夏进了自己的书房，从一个暗格内拿出一份绝密的档案递了过去。

“有个暗卫在一个月前就出发了？看来朕也该快一点了。”初夏也凑了过来，和凉月一起翻看着资料，待两人将一切内容都记下心里后便将它们还回，耀天接过，顺手将它们扔到烛台上燃成飞灰。

初步的作战已经成功，就不需要这些会留下证据的计划了。

“不再多留几天吗？”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朕再来人界吧。”

“也好，那时候就不用诸多顾虑。”耀天起身，一把将面色冰冷的凉月抱在怀里，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毕竟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

刚刚处理好大皇子的事情，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在初尘的提醒下，耀天只得无奈离开，临走前嘱咐她一句“多加小心”。

耀天走后，凉月交代好初夏一身事情，转身便消失在原地，来到了皇宫边夹角落。

踱步走向皇宫高墙，纵身一跃，身子凌空坠落而下，最后在半空中猛地一个回旋，一袭红裙，朝着大陆的北方而去。

在这身影下，人界的千山万水已过，几乎只要半天时间，便来到塞外。

然后，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