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仙界篇——曾如许,梦轻依旧,呓语泛兰舟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年了。
天空浓黑的像一潭墨,搅不开缝隙,泛不出一丝光亮。云层很低,像一块压在人心口的石头,直让人难以喘息,浓重的云层突然爆出一声巨响,接在电光之后,积攒多时的雨水倾盆而下,衬着本就暗黑的天,雨水也带着绝望的气息,浓黑的有如墨汁。
被血污浸染的纯白色长袍被风浮动,黑色一点点翻卷着吞噬天空中仅剩的月光。白色的鸟扑腾着翅膀,悲怆而凄凉的鸣叫在天空中拉下了伤痕。
式裹紧了被风拂起的战袍,流云般的白色上已经渲染着暗色的猩红,触目惊心的蔓延开。微微仰起头,一头散落的黑发肆意垂下,毫不在意的抹去嘴角的血液冲着同为白衣的今朝轻笑着。
“喂,今朝。”
果然对方投来几分不屑的目光,随即是数道纯白色的光芒在眼前碎裂,绝美的景色下是生命的湮灭。
真是好看呢,也罢,没时间欣赏了。
今朝偏头看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战场上的式,一袭白色勾出月色下残酷的厮杀,踩在尸骨之上撕扯开敌人的胸腔,似乎是无止尽的重复着呆滞的动作。长剑上挑,然后回身反刺,接着便是血液浸湿衣袖。
这样的厮杀也是……冷的彻骨啊。
今朝本为猫妖,肉食性的它早在未化形之前就已经习惯了杀戮,但做为仙君的式面对这种场景或许就不那么轻松了,但他依旧坚持着,逼迫着自己不让自己后退。
“救命!救命啊!”
“啊!我不要死啊!”
“求你,求你不要杀我啊!”
响彻不绝的哀叫声终于勾起了他们的退意,一位年纪不大的仙君哭得撕心裂肺:“各位,快……快逃吧!我们根本就打不过啊!我不想死啊!”
这一声响连带着其周围人也变得犹豫不决,这时,一个魔君抓住这个间隙猛的砍过,那个哭着喊着不想死的家伙转眼间便人身分离,头滚的好远。
看见这幕的今朝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跑?四周都是魔军他们怎么跑?身处敌军内部的他们唯一的获救机会便是坚持到外部援军攻入此地。作为前锋的他们深入敌军内部,本想里外会合,打魔尊残党一个措手不及,不料被发现,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他们这边,已经死伤大半。
战斗几乎成了身体上的本能,式随手甩开猩红色刀刃接着毫不意外的听见刀刃洞穿肉体的声音。
“喂,你累不累啊?”
式看着不远处那个依然浑身弥漫着白色光芒的家伙,勾起唇角浅笑着喊着。
“笨蛋啊你,战斗给我专心点。”
“在这种地方,再不找点话说我就该被周围的哀号声逼疯了。”挥剑,血染长空,血色的光芒撕裂了天地。
今朝默然,随手一下便击败了偷袭式的家伙。
她是式的灵宠,化形那天她便发誓:愿为主做成牺牲,愿于主一同坠落,愿为主成为地狱修罗杀人无数,愿为主显出心脏牺牲性命,今朝此生只认式一人为主,愿化为主之盾,主之剑,守护吾主终生。
她的誓言,她从不忘记。
战斗终于终止于援军的到来,先前的五百零一人最终剩下的不过十几人,那场战争最终以妖界与仙界大败魔界残余势力而结束,前任魔尊爪牙终于散去,夜殇顺利登基成为魔尊。
关于那场战争具体的细节今朝和式都没有心情去打听。两人一回到仙界便开始养伤,轩碧仙女听闻此事便日日前来照料。
“在下的伤势已无大碍,轩碧仙子不必日日前来,耽误仙子时间在下深感愧疚。”
“仙君哪的话。”轩碧拿出扇子遮住红唇:“仙君此次为仙界英勇奋战,妾身不过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改望仙君不要嫌弃。”
听着她的话式有些头疼,轩碧爱慕他的事情仙界皆知,为此他并不想与面前这位仙子过多接触。
今朝懒懒的看着这场闹剧,仙帝辛仁派五百人潜入魔界内部,她是那五百零一个人,因为担心式的安慰而偷着跟去的她现在为了防止他人怀疑不得不变回猫形来养伤。
天,真蓝啊,风都是温柔的,比起那绝望的黑暗,不知道要舒适多少倍。
轻轻眯上双眸,今朝选一个舒服的姿势蜷在树下,仿佛在享受这为数不多的悠闲。
身上突然传来触碰的感觉,今朝不悦地睁开眼,猫瞳中倒映着女子的笑脸,一向不喜欢他人触碰的今朝挣扎了一下,不料对方却越抱越紧。
轩碧笑的抚摸今朝柔顺的毛,语调惊喜:“这是仙君大人的灵宠吗?样貌真是好看,不知可否让妾身代养几天?”
转身看见的却出乎预料的是式紧皱着的眉。
“她性子烈,唯恐伤到轩碧仙子。”
恭敬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可商量的语调,轩碧只得无奈的嘟起了嘴,悻悻的将她放下。
今朝冷冷的撇过头,几步便窜到了树梢。
待轩碧走后已是戌时,今朝现出本形坐在巨大的树干上,悬着的腿随意晃动着,似是在欣赏式此刻由于应付轩碧而有些脱力的表情。
“到也真是个麻烦。”式揉揉额角,站起身:“饿了吧?我去做饭。”来到门前伸手推门时不忘回头加上一句:“晚餐是鱿鱼怎样?”
“嗵!”一个树叶划破空气猛然飞了过来,式眼疾手快将它关在了门后,在它狠狠的卡在木门上后,今朝冰冷却也愠怒的声音依稀传来:“说过多少次,猫类对鱿鱼过敏。”
式在门后忍不住弯起嘴角,当然记得今朝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才是真的,也顺便对刚刚今朝看他乐子的行为小小报复一下。
两人伤势本就不重,再加上好生静养,没过几日便好的完全了。而对此事最愁的便是轩碧,式的伤好了她也就没有办法日日探望了,但她总是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前来,比如今日家里新做了桂花羹明日来取落下的放桂花羹的盒子。
今朝依旧已猫的形态懒散的趴在树下,眸中清澈就像在单纯的看一场闹剧。
“仙君大人的灵宠依旧这么可爱,不知有没有名字?”
不知话题何时转到了她的身上,做为当事人今朝也只是随意的翻了个身。
“她叫今朝。”
“今朝吗?真是个好名字,是从哪里得到的?妾身看她喜欢的紧,仙君大人不愿割爱,妾身只好再找一只。”
哪里得到的么?想起某次下凡看见这只眼神暴戾的野猫他就觉的好笑,一向记性不好的式也忘记了那是哪年,不过是他图个新鲜私自带她来仙界。
那时的今朝浑身充满血腥气味,虽有灵智但不会化形。初始时两人交谈真的很困难,式也不会真的勉强她做什么。
野猫若不好好训练,可是那种会时不时挠你一下的存在啊。
后来的事便依托给时间,两人逐渐熟络,当时的她没有名字,因为她的母亲没来的及给她起名字便死去了,死在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血液染红了她一身雪白的皮毛。
这幅样子还真是狼狈。
那日她正好化形,式便心血来潮给她起了名字叫今朝,她也不排斥这个名字便任他叫了。
“抱歉,时间太久我记不住了。”那种事情自然不会向轩碧透露,式起身,来到今朝面前将她抱起:“今日在下还有些事要做,仙子请回吧。”
“……好。”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化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轩碧微微鞠躬:“那妾身就先告辞了。”
“你当真有事?”轩碧走后不久,窝在式怀里的今朝便悄声问道。
“没有,不过你若舍不得我倒可以追上她,现在这个时间还能赶上午饭。”
“好啊,她拿来的糕点味道都不错,想必她做的菜味道也非同一般吧。”
“……”本来就是随意一句调侃,所以在她一口答应下来可以想象他的脸色是多么精彩。
默然,式顺了顺今朝的毛,坐在树下阴凉处开始睡午觉。今朝被他抱着舒服,本想也小睡一会,但周围突如其来的陌生气息让她警觉。
对方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似乎是前来拜访,不过招呼打的可不是那么礼貌。
破空的响声迎面而来,式偏了头躲开了迎面的攻击,瞥了一眼凶器实则不过是一个信件。
“谁的?”
“父亲的。”拆开后式嘴角溢出的笑容几近可以称为冷笑:“要我为他去冥界跑一趟取回仙帝辛仁寄放在冥王那里的玲珑骰。”
“冥界那个地方真是糟糕。”这般说着今朝跳上了式的肩膀,她明白,式没有办法违抗他父亲的命令,虽然取回玲珑骰的任务是仙帝交给式父亲的。
冥界一直以那些不吉祥的东西做为象征,不过真的到了倒发现冥界倒不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凶恶残忍,或许也是他们见到的是表象,他可不认为人界生灵口中代代相传的地狱也是空穴来风。
递了信物后冥王便把玲珑骰交给他们,式倒也不清楚玲珑骰是做什么的,不过就它经过了两界之主手中来看这也必将不是什么随意的东西,他只要将它送到父亲那里就算是平安完成任务。
这般想的自然不止他一个人,在返回的路上两人便遭受到猛烈袭击,来者是冥界生灵无异,不过从头遮到尾的做法倒是真没有办法辨认出来者的身份。
出其不意的攻击落下,今朝瞬间化出人形拉开了式阻止了他被迎面来的攻击劈成两半的结局,但她没想到随着攻击落下的还有巨大的爆炸,强烈的冲击使两人直接下落到深密的森林中。
“喂,今朝,你还好吧?”
浓密的枝杈将他的衣摆撕成布条状,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此刻有多么狼狈。忍痛的抬起胳膊揉了揉怀中的脑袋,刚刚的冲击正中式的双眼,没办法看清周围情况的他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来判定怀中的今朝是否还活着。
“你没死真是太可惜了笨蛋。”打掉他放在她头上的手,从他怀中起来的时候顺手将他拉起:“快走,那家伙一会儿就来这搜寻,我一人没有办法对付他。”
两人刚才前进不久,皮靴的矮跟踩在满是落叶的树林中上的沙沙声响便传到两人耳中,来者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脚步声被他们听到。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还挺喜欢与瓮中之鳖玩这种惊吓游戏的,反正他们跑不了,式这般想。
今朝悄然将松夸的腰处束带系紧,以防它们干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刚刚爆炸时式将今朝护在怀里她才没受到冲击,而相对,式的伤严重到让今朝愤怒。
理智最终战胜了愤怒,今朝很清楚,即便她拖延时间单敌对手式也离不开多远。现在的他,动一下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
对手的目地是夺走玲珑骰,这种暗地里的勾当自然是不敢做的太过,吸引他人目光的事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今朝暂时不用担心他把整片森林毁掉来逼他们出来。
坚持一天就好,一天后他们没有回去仙帝自然会派兵前来察探,那时候他们就安全了。
对方的脚步声迫在眉睫,通过风的方向能得知右前方不远处定是有个峡谷,峡谷下河流,遮掩物少的地方去了也是自寻死路。
但今朝从来都是个赌徒。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似最初的游刃有余,其中夹杂着烦躁的意味让今朝满意的勾起唇角。
面前是峡谷,从这个角度能一览底部所有风貌,说能藏人他可不信,但气息从这里消失了倒是真的。
来者有些气急败坏,他知道那两人跑不多远,那个男人伤势多重他清楚,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他们钻到对岸的森林深处去了。
而山下,感受到那人气息越来越远的今朝松了口气,猫类的视觉能力在所有种族中是公认最强的,而他们此刻就躲在峭壁上的一个山洞里。
“暂时安全了。”今朝将自己外衣脱下撕成一个有一个布条帮着式包扎,使用灵力只会暴露他们的气息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止血。而式则是靠在石头上恢复体力,偏偏头让埋在自己没受伤的右肩肩窝里的脑袋更舒服一些。
“还疼吗?”
“这点小伤怎么会疼。”
“别逞强。”
“痛死了。”
“……”今朝沉默,把头更深的往式的肩窝里埋去,感觉到今朝已这种蜷缩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式的嘴角就上扬起温柔的弧度。
两人敛起气息在这狭窄的山洞里过了一夜,第二日不出预料的迎来了前来查看情况的御使。
毕竟这是仙帝交给式父亲的工作,所以式的重伤也去他所愿的未在外宣扬,照顾他的就今朝一人而已。
“仙君大人,明日举办天庭宫宴,不知可否和妾身一同前往。”当然,还有一个他已经忘记了的轩碧。
“呀!仙君大人怎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轩碧的声音传来,即便眼睛暂时还无法使用他也能想象出她的表情。
“仙君大人,这位是……”
“她叫今朝。”
“今朝?不是仙君大人灵宠的名字吗?那你……”
“是我。”不待式开口今朝便语气冷淡的回复:“这里有我便好,轩碧仙子还请回。”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轩碧也不好再留,只得无奈离开。
只是她离开后不久又一位客人前来拜访,来者是让他们意外的人——仙帝辛仁的弟弟瞬青。
“在下看中了今朝这孩子,不知是否可以割爱。”瞬青笑的有些胜券在握的意味,必竟在仙界里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灵宠来得罪他。
式皱起眉毛,不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是这样的。”瞬青笑的礼貌又温雅:“那日仙魔大战之时带兵攻打魔兵的正是在下,在我攻入深处时派出的先遣部队剩余不过十几人,而之中,有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子,即便周围尸骨如山,但她却表情冷漠,带着一丝连我都为之侧目的傲气。我一直对这名女子念念不忘,但在之后我却再未见到此人,即便多方打听也毫无结果,缘分天成,没想到得知此事的轩碧仙子会真的找到她,这才让我得以再见今朝一面。”
对于他的要求式皱紧了眉,见状瞬青赶紧补充道:“我也知道夺人所好不是君子行为,我这里有一些天材地宝,不如……”
“殿下若是为这事前来还是请回吧,今朝对我来说很重要,若非她主动离开我是不会将她抛弃的。”
“你要考虑清楚。”瞬青对于今朝也是志在必得,听见他的拒绝不由冷了语气:“如何才可以将她送给我?若是我有能力便定不会拒绝。”
式淡笑摇头,他怎会做伤害她的事?若真的把她送人,他们之间便会被她永远的断绝联系。
今朝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泼出去的水,她连盆都不要。
其实,不知在什么时候,式已悄然喜欢上这个傲气的女孩。
总有一些感情会被时间一点点的磨碎,融入或长或短的生命之中,深入骨髓,不可分离。
瞬青见式并非欲擒故纵而是真不会将今朝让出,他也只得告辞,毕竟他的身份不允许自己为了一个灵宠而低三下四。
只是在此之后不久,今朝是灵宠的事情便传来,与之一同传出的还有式与他的灵宠彼此相恋的消息,速度快的让式有些哑然。
从那之后,每日式都会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或惊奇或不屑或厌恶,终归主人与自己宠物的恋情在仙界是绝对不会被允许。
传闻变的越来越夸张,直到有一天传出两人即将私奔的绯闻,式的父亲便再也坐不住了派人传话让他回家。
仙族向来寡亲淡缘。对于那个将自己带来这个世界上的父亲,式对他的印象只有高的让他只能仰望的阶梯上的黑色影子,以及无休无止的责骂与惩罚。什么父子情谊,天伦之乐,统统比不上他在他们那一辈中的面子,荣光,以及他所需要的,能让他作为资本,让他可以骄傲炫耀的,完美的子嗣。
想起幼年时自己因为偷懒而午睡一个时辰后的惩罚式的嘴角便弯出了嘲讽的弧度,每当想起幼年,膝盖下总会隐隐作痛。
他从不在意自己这个儿子,就算他重伤回来他也不过是一句“废物”而已,不论是前些年的仙魔大战还是几日前去取玲珑骰。
父亲?算了吧。这个称呼只是讽刺的代名词而已。
“麻烦今朝看家了。”
留下这一句话式便转身离开,不久后天便下起了薄薄的雨,越过床楞向外看去,风中摇曳的树和冒雨的毕方鸟以一种杂乱的方式映在他的瞳孔里,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真是令人讨厌的雨天。
台阶上父亲还在说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式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进去了一部分,终归是关于今朝的问题,父亲为了自己面子理所当然的会让他放弃,即便是动用武力,这点他从不怀疑。
父亲逼迫他做出承诺,式也就照做了,但他自身明白这承诺的可信程度。
冒着雨离开那个让他倍感压力的地方,式没有打伞,他不过是想用雨让他更清醒一下,让他冷静下来思考今后的事情。
不知何时来到的家门,入门便是更猛烈的狂风暴雨。淹没式的水是黑色的,那压力来自四面八方,他耳边充斥着液体极速流动的声音,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血液流动声还是其他。
“今朝!”冲过去保住倒在地上的人儿,任凭她身上的血迹蹭自己一身。
“别叫的这么大声,我又没死。”今朝勉强抬眸,声音虚弱。
“谁弄的?”
“轩碧。”今朝皱着眉闭上眼睛:“不用在意,我并不是单方面吃亏。”
“你先养伤。”式将今朝抱紧,眸中酝酿着某种类似于疯狂的东西。
任由式帮她包扎好,躺在床上的她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轩碧最后那撕心裂肺的话语。
她说,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不被祝福的感情不可能长远,他喜欢你不能公布于众,你们只能在暗地里苟且,你的存在只会毁掉他!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
谁不曾感到失望,谁不曾痛骂自己。我们总是在昨天狠狠地绝望过,撕心裂肺的痛哭过,极端冲动的决定过,然后突然梦醒般觉悟,走向还不甘放下的未来。
今朝叹了口气,强撑着身体翻身起床,点燃油灯,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数日后,人界
雨下的很大,大到这个简陋的茅草屋某些地方开始漏雨,式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定格在山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她带回家,狠狠的骂一顿。
省去下山的步骤,式从山顶一跃而下。离的近了才看见她的眉目,雨水让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上,眸子还是那么亮,她抬起头,倔强的模样让他有些心疼。
今朝没有说话,静静的和他对视。
“……回家吧。”他突然骂不出口了,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就生生断裂在了喉头:“我找到你了。”
说着他伸出手去抱紧了他。今朝无声蹲下,他也跟着一道蹲下,然后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冷。”他终于听到今朝说话,于是他的臂上再加了一分力。
不知在雨中过了多久,待今朝终于不再反抗后式才将她抱回山上的房屋内。用早备好的热汤,不掺杂欲的把她衣服剥下把她扔了进入温水中,从不喜水的今朝下意识缩了一下身子后猛的站起,看着她手按桶沿准备离开的模样式只得无奈抓着她的肩膀吻了上去。
没有反抗他的亲吻,今朝松开抓在桶沿的手,慢慢的坐了回去,式见她配合也就拿出了毛巾为她擦拭身体。
“喂,今朝。”
不出预料迎来的是她随意一瞥,苦笑的放轻了手中擦拭力度。
真是难伺候的猫,没准弄疼了她都得跟自己闹别扭。
待身体不再冰冷后式便将她抱了出来,用整块毯子裹住。感受到热度的今朝蜷起腿,式就站在她身后。
柔软的毛巾覆上纯黑的头发,指关节缩起又展平小心地擦过每一处,式细细凝视着那一头柔软中长发下的精致的脸。
化形后她总是一脸的傲气,完全不似其他陪在主人身边撒娇的灵宠,但他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她对他的关心。
那天,她随意留“勿念”两个字就消失了,式平生之年第一次那般害怕。
比爱还深的感情是习惯,式早已习惯了她在他的身边。
“我已经和仙帝说过了,他同意我来到凡间,不过遵循规则一身灵力被压制掉九成。”见她头发已干,式便放下毛巾将她抱在怀里:“既然在仙界不被允许,那我们便留在人界。”
沉默……
许久之后,今朝反手将式狠狠的抱紧。
……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和自己灵宠相爱还真是前无古人啊。”仙界,凉月看着桌上的玲珑骰里显现两人之后泛舟游江南之类的温馨画面,不禁笑叹:“玲珑骰果然够方便,用它便可看见淹没在时间长流内的爱情故事。”
“不过只限于一界,在仙界也只能看见仙人的故事。”
“那么,出现在故事里那个盗取玲珑骰的家伙被抓住了吗?”
“抓住了,不过那家伙可不是冥界人,他是神界的。”说到这,辛仁仿佛哭笑不得般再次转动玲珑骰,点球落在了四:“好了,不去说他了,再来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