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寒意
阿千其实早就知晓军臣单于的目的,只是毕竟这个匈奴女子没有错。
婚后,阿千被她的善良和纯真打动,如沟壑般深不见底的政治较量,说到底,关一个普通女子何事?她只想,有丈夫,有家,有个与自己相伴相行的人就足够。
阿千自然想得通这些,只是,阿千想不通的是,林挽云既然知道他的汉名,为何从未问过他?甚至——从未提及?!
林挽云最近几日虽说心里极度郁闷,可是时间不允许她坐下来对空或对月哀愁长叹一番,不知这大漠的天气着了什么魔,这几日冷的要命,冷到什么程度呢?泼出去的水即刻结成冰。
她和阿千一言不发的干着自己该干的活儿,阿千为毡房做了个简易的火盆,又苦于没有足够的柴火烧,更是一言不发了,阿邑忍不住问:
“阿千,你是不是给冷傻了?”
阿千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便苦笑一下,不置一词。
林挽云记起小时候家里若是炭火不够烧,爷爷会用土和杂草沫和成泥,再将泥制成长度差不多的泥块儿,放在通风向阳的地方,等泥块儿干了,再剁成小块儿,扔在火炉里当炭烧,作用还是挺大的。
此时此地,此处最不缺的就是土和草了,和泥的水用积雪融水,所以,林挽云也是一言不发的,就凭着记忆自己动手做土炭了。
林挽云想不通的是阿千那日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她的灵魂是现代人,稍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他是张骞.....
如果,秦晓墨不占据这个身体,真正的林挽云又知道他是张骞,会如何...?
天实在冷,林挽云自己取来土,又骑马去附近的山坳里寻枯草,广袤的大漠冬日里连一根枯草都难见到,蓬草随大风翻滚飞去,若是有山阻挡,会停下来,这样会越聚越多。
果真,林挽云驭马至一坐大山处,抬眼看去,山坳中很多枯草....
不多久,林挽云背着捆好的草走至马前,将草又捆绑在马身上,此时,太阳已隐去了半边脸,林挽云遮眼朝西边的晚霞望去,也许是天太冷的缘故,林挽云只觉得今日的夕阳,分外的清冷,全无往昔的诗意。
驭马奋力向营地奔去,快到毡房但仍与毡房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林挽云模糊看见有人站在毡房外,不停地走动,再近一点的时候,林挽云才确定那个人是阿千。
就在林挽云确定那是阿千之际,阿千突然驻足,朝她跑来的方向的看去,看了不久便转身进了毡房。
阿千只知道林挽云驭马跑出了营地,并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等到太阳落山,还未见林挽云归来,心中担忧,出门去找,可营地的匈奴骑兵不让他出去,焦急的阿千只能在毡房门口等着。
当阿千看见林挽云骑马回来时,她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才放心一笑,转身进了毡房。
林挽云将捆来的草放好,决定明天再动手做,不然现在做,一夜下来就冻硬了,光消冻不知又要花多长时间,这么长时间估计自己就真的冻傻了。
拍拍手,林挽云怀着满腔成就感钻进毡房...
阿千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桌边读书,林挽云照旧坐在卧榻上,只是仍旧一言不发,林挽云坐着坐着感觉累了,就躺下睡了。
刚躺下,就听阿千说:“吃过饭没?”
林挽云把头捂在毯子里随意回答道:“没有。”
“为何不吃饭?”阿千语气中明显带着嗔意。
“不饿,困!”
“云儿...你...”
“很困,困到连话也不想说.”
“好,云儿早些休息...”
阿千话音刚落,林挽云却又猛地坐起身,坐在卧榻边怔怔的看着阿千。
阿千也看着林挽云。
不一会儿,林挽云才低声说:“天太冷,我去外面找了点枯草打算做点火盆里烧的东西...”
阿千一愣,明显是不明白林挽云说的话,烧的东西..就柴火扔进去就好,还需要做??
林挽云又说:
“阿千,其实...”她迟疑了一下,继而坚定的说:
“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不说,只是觉得既然你未曾主动告知我,我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林挽云坐直了身子继续说:“ 在我,你是我的丈夫我就该无条件的信任你,虽然,单于指婚将我嫁给你,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不纯洁的想法在里面,可那是他,不是我!”
阿千捧着一副竹简听完林挽云的这串话,虽然有些字眼他听的不大明白,可是大意他明白了,释然一笑,说:
“云儿这般说,自然最好不过了,只是,我仍旧希望云儿与我能坦然相待,你..能懂吗?”
“嗯,我懂!”
二人相视一笑,几日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林挽云的脑袋瓜立刻蹦出一笑泯恩仇这句话来,捂嘴又轻笑了出来,随即立刻躺倒。
阿千问:“笑什么?”
“没有笑啊,现在我已经睡着了,听不见你说话了。”
阿千摇头浅笑,这调皮的语调让阿千很是无奈,但心里却是欢快的,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