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虚幻的黑色
命运神殿中的两位闹的欢快,而另一边,生命神殿内,本该永远阳光明媚,炫美迷人的碧色神殿,此刻却是一片阴沉死寂,妍丽的花纹,巍然的支柱,亦深深悲伤。
生命女神是这座神殿的主人,这里的所有,都随她心所动。她悲伤,这里的一切,亦随她一起哭泣。
生命女神半跪于生命之池边,长长的碧发在同色的水池中飘荡、散开。
一如它们主人的心,被粉碎成渣,血迹斑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停的低喃着,双手捂着脸庞,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指缝间,有水珠溢出,滴落。
最初,明明还不是这样的啊!
她恍惚着,放下手,痴痴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恍惚间,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
若干年前,生命女神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生命中只有职责、命运女神命运之轮、主神大人的小神女。
她并非是初代的生命女神,她是第四代。初代的神袛差不多都逝去了,当然,消失沉眠的也不少。初代的神袛还在神界中活动的到目前为止不过十几位而已。
在正式由神女提升为女神之后的第十万年,第三代的主神大人,在全神界的帮助下,终于抱得美人归。
主神成婚,这是神界的大喜事,所有还在的神袛,都必须去参加。而一直任性的以投影示人的毁灭之神,则被勒令必须以本体来参加。否则将被视为藐视主神,藐视法则。
生命女神由于自身是纯粹的生命之体的原因,又年龄较小,众神总会不自觉的亲近她、偏向她。她一进入创世神殿,就被拽入了“如何才能更好的剥削到主神大人”的讨论圈里。
一群神袛讨论的不亦乐乎:“要不把主神大人现在的傻样儿记录下来?以后有事儿了就以此要挟?”
“这不好吧?主神大人毕竟是我们的主。”
“小丫头你如果把手里的记忆晶石收起来,我可能会更相信你的表情。”
“要挟主神大人作什么啊?去贿赂小公主殿下才对!”
“公主?他们现在才成婚,会不会太早了?”
“早?小伙子,你消息落后了!你忘了主神夫人为何会答应吗?”
“为什么?”
“因为雪瑶那老妖婆提供的药呗!如此一来,离公主诞生还晚吗?”
“啊?那个老妖婆的药效……?”
“嘿!对哦!说不定已经有了呢!”
“哦呵呵呵呵呵……”
这群神袛窝在一块讨论得热火朝天,话题越讨论越歪,也越来越激动,完全不顾主位上,某两只的脸色。那叫个黑哟。
生命女神忽然止住了讨论,悄悄的后退了几步。背后一片凉意。她一边偷瞄着主位上的,一边扯扯身边某位神袛的衣服,想提示下这些已经完全沉浸在讨论里,再顾不上其它的诸位神袛。
扯了扯,有只冰冷的手伸来,拍开了她的手。还带着哗啦哗啦的声音。
生命女神没有注意,只奇怪于这位仁兄的不领情。被拍开之后,她又继续伸过去,又扯了扯衣服。她小声道:“喂喂,别讨论了,主神大人好像生气了!”
“他生气与我何干?”连续两次被扯衣服的神袛仁兄略有些薄怒。再次拍开伸来的手,低声斥道。这丫头,该不会把他当成那些神袛之中的一位了吧?
脑子少根筋的生命女神依旧没起疑,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位男子淡淡瞥过来的目光,她心里一紧,手伸过去用力一扯!
嘶啦一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神殿之中,显得尤其突兀。
当所有视线都聚集过来时,生命女神终于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已处于那群神袛的外围。所以,身边的这一位,是绝对不会是那群神袛中的一位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神袛是谁?他为何在如此偏僻的角落里?这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源自何处?
感受着身侧极低的气压,生命女神发现,自身居然被压制,还压制的很彻底。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唯唯诺诺的抬眸。
一眼,万年。
生命女神痴痴的看着面前的这位男性的黑衣神袛,神色痴迷。
这位神袛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的布条,布条上的镂空设计得很有技巧。即能蒙着他的眼睛,又有隐隐约约的淡淡光芒从中散发而出,使人一眼看过去,就能被那双眼睛所吸引。
淡粉色的薄唇紧紧的抿着,紧抿成一条白线。表示着他压抑的愤怒。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而此刻,他的斗篷已成了破布,被撕裂于生命女神之手。斗篷下,是一身滚金边黑衣,精致华丽。
他的手上,意外的铐着一副厚重的黑色手铐,手铐间连着的铁链很长,并不会阻止他的行动。视线再往下,黑色的裙摆间,黑色的铁链若隐若现。
“看够了吗。”少年神袛冷冷的看着这位女神,露出一丝冰冷嘲讽的微笑,“都说,你们这些神袛都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原来,并非如此。”
生命女神被讽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不争气的沦陷于这少年神袛的魅力之中,昔日的伶牙俐齿,此刻完全失灵。同样不争气的,还有她的脑海,那张面容,似乎已经刻入她的灵魂。
待好不容易想起反击之时,面前的少年神袛已越过她,跨出一步,像主位上的人行了个礼:“主神大人,毁灭,想就此告辞。”
主神瞅瞅生命女神,一丝带着同情的怜惜一闪而过,他微微颔首,以示应允。这根木头,来与不来都一样。
那位堕神的报复,已经开始了吗?
毁灭?难道就是……毁灭之神?
生命女神依旧呆滞在原地,被众神包围起来,叽叽喳喳的盘问之时,她这么想着,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他们的初遇并不美好,相反,令生命女神自觉难堪,闭殿足足一年才恢复。
――――――――――――――――――
“为什么呢?我的这身生命气息,你就真的这般讨厌吗?”
生命女神向水中的幻影伸出手去,在即将碰到他的脸庞时,又停下。
思绪千回百转间,她的神色变得疯狂和痴迷。
那么,为你,毁了这一身浓郁的生命之力,我也甘之如饴!
“真的吗?”
神殿内,无故阴风阵阵,毁灭的气息在这里萦绕。一个缥缈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一个淡淡的黑色虚影出现在生命女神的肩侧。
虚幻的黑色长裙,落在地上,同生命女神的长裙融在一起。长得不可思议的头发,将生命女神包围。
黑色的长指甲在她脸上游移着,幽魅的声音在她耳边,呵气如兰:“你真的……愿意吗?”
神殿的碧色一点点的暗沉下去,黑色的长发,漂浮在生命之池上,带了绝望的气息。
“你是……”生命女神声音干涩,瞳眸紧缩。
“既然你敢飞蛾扑火一般爱上那个人,就该明白,终有一天,我会来到你的面前……”
黑色虚影咯咯轻笑着,声音如尖锐利刃,一点点的割破生命女神的防线。
“现在,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否愿意?”
――――――――――――――――――
暗域之中,黑暗神殿内,黑暗女神闭着眼睛,坐于黑色的王座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金色在她宫殿中闪过,她睁开眼睛,神情由淡漠变得疲惫。她依向那个人的胸膛:“她果然来了。”
一双手臂爱怜的将她拥入怀中:“下诅咒的,是初代爱神。她的辈分和能力摆在那里,别说现代的爱神,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的碰触。”
黑暗女神呢喃出声:“那该怎么办?生命女神,绝对会同意的。”
来人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柔声轻哄:“那便集结所有的神袛,将生命抢回来。现在的她,虽然依旧强大的不可匹敌,不过,她已是强弩之末。”微停,他神情严肃起来,“你不能去。”
“嗯。我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黑暗女神垂眸,纤细柔荑轻抚上心脏位置。
再有一千八百年,这儿,又会有一个小家伙的灵魂成型。
那是生命女神说过的,为庆祝自己成功将小十一公主从死亡线上拉回,送给所有合适的女性神袛,及下界女人的礼物,自然,也包括她。
唇上被印下一个轻吻,金光再一闪,那个让她依恋的怀抱已消失。
重新坐回王座上,黑暗女神眼一闭,再睁开时,已没有了刚才的小女儿姿态。
“幽。”她语气冰冷,“让毁灭之神来一趟!”
“是!吾主!”
――――――――――――――――――
碧波荡漾的生命之池中,虚幻的黑色与黯淡下来的碧色逐渐重合在一起。然后……
从诞生开始,就一直碧绿至今的生命之池的颜色,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