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旗开得胜
这一日北平王罗艺收到了一封信,令小书童胜儿把罗成叫到内书房。罗成看了那封信,是罗艺的老友杨义臣写来的,说是朝廷令他剿匪——消灭猖獗狂妄的瓦岗军,他孤掌难鸣,向罗艺求援。
罗艺对儿子说:“成儿,这河南一行,父王就不去了,把你派去如何?”罗成说:“父王,瓦岗军有咱的亲人,父王说我该怎么做?”
罗艺说:“你自己看着办,这一去,你就不必回来了,投奔瓦岗军,另做一番事业。”
罗成说:“孩儿明里去支援杨义臣叔叔,然后暗里与瓦岗军里应外合,不让他们吃亏,我投奔他们。”
罗艺说:“不让他们吃亏?你杨叔叔信上说要大摆铜旗阵,这铜旗阵的厉害你略知一二,你怎么能让瓦岗军不伤损一兵一卒?”
罗成说:“不伤损一兵一卒,孩儿不敢保证,但不会让表哥他们吃败仗。虽然我没见识过铜旗阵,但我自小看着兵书长大,对阵图和兵法了如指掌,《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让表哥他们吃败仗我还是有把握。”
罗艺道:“成儿,你一向是个聪明孩子,父王放心让你去做事,你今日便收拾兵器去罢。”
罗成走到缀珠楼,走进怜玉的闺房——他们如今已是同居一室,但屋子里还是闺房模样,粉纱橱,梳妆台,小巧香炉,精致桌案,满屋小孩子的玩意儿。
程怜玉正在用五彩纸扎一个小人儿,罗成走过去,玉雕般的手放在她肩上:“这么大了,还糊这个?”
怜玉抬起头来,说道:“我乐意,你太忙了,我只能自己玩儿。”
罗成轻轻抚着她的肩头,说道:“今儿我又要走了,父王派我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怕要有阵子不能看见你。”怜玉说:“父王派你去做什么,你就好好去做,不用管我。”
一时间,怜玉忽然觉得有一束灼热的光在她头顶上贪婪地巡梭着,怜玉抬起头来,看到罗成正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罗成从未这样看过她,至少她从未发现过,罗成此时的眼光好灼热,就像火星似的,像要爆了的火星。这眼光带着火焰似的光彩和气息,但转瞬之间,却又黯淡了下去,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老练。
光阴岁月的洗礼和打磨,让懵懂孩童长成翩翩少年,眼如星亮,眉似月弯,身象松挺,面若花绽。无论罗成还是怜玉,此时都是这样俊秀,何况怜玉还是女孩子,这样娇艳的外表,看在异性少年的眼里无疑是诱惑,神秘,神圣。
罗成带了二十名家将去往河南,先去见了杨义臣。杨义臣见这十五岁的少年一表人才,俊逸脱俗,言谈不凡,连连称赞他年少有为,称赞北平王罗艺教子有方,称赞罗成小小年纪就能帮助朝廷剿匪。于是杨义臣把帅印交给了罗成,这是老友的孩子,战友的后代,值得信任。
罗成陪伴杨义臣豪饮,待杨义臣歇息后,才去会见瓦岗军。
罗成骑马来到城下,守城军士得到过指令,无论什么时候,见了白马华服的少年一定要放他进来,并进去通报。
罗成进了瓦岗寨,那些鼎鼎大名的叛军,军师徐茂功,大元帅秦琼,皇帝程咬金(人称混世魔王),寨主小霸王翟让,都出来迎接他。
“哥哥们”又要为罗成摆酒接风,罗成连说不用,他说自己已经陪杨义臣老头儿喝过酒了,好在他推说年纪小没有多喝,倒把杨义臣老头子灌醉了。
军师徐茂公一定要为他摆酒接风,一边为罗成斟酒一边说:”今天公子到此,必有所教。“
罗成小小年纪,看他说得那么客气,不觉得意起来。他说:
“小弟看过兵书,略知一二,这铜旗阵就是个八角形,中间一个大铜旗,八根柱子合起来的,阔一丈高三丈,内藏神箭手数十名,居高临下,铜旗外面是八面金锁阵,每一面都内藏很多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
明天打仗时,我和你们里应外合,不让神箭手放箭,保管不让你们吃亏。”
徐茂公说:“受教,多谢公子。”罗成站起来说:“小弟不宜在此久留,先告辞了。”众将把罗成送出营。
在这酒席之间,单雄信也被拉来凑热闹,看罗成小小年纪这么高谈阔论,心想:“我向年大反山东,一人在黄泥岗杀退唐璧数万人马,谁怕罗成的嫩拳头?”
单雄信性子耿直,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做,这天晚上,他独自一人骑上青骢马,独自去破阵。当他闯进铜旗阵,夜空中箭如雨下。单雄信骑着马想闯出一条路,只见四周围都是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哪有一条出路?
单雄信正苦恼万分,一个坚定的声音喊道:“单恩公,我来救您,带您出去!”
单雄信定睛一看,是过去周济过的鬼闪关总兵黑如龙,过去他常救人于围困之中,遇到报答,也是善有善报。单雄信被黑如龙领出了铜旗阵,回到了瓦岗寨。当黑如龙回到大本营的时候,盛怒的杨义臣已经下达了将他斩首示众的军令。
而单雄信,几近有些狼狈地回到瓦岗寨,军师徐茂公已经在等着他。徐茂公见单雄信不在营中,早料到他是性子耿直,憋不住心里的想法,夜里偷偷地独自去破阵了。
这一天老将军杨义臣大摆铜旗阵围剿瓦岗军,罗成当元帅。罗成在指挥台上,不让铜旗上那个大方斗里藏着的神箭手放箭,瓦岗军的压力于是少了几成。
罗成里应外合,看见表哥秦秦琼作为瓦岗军的元帅,率领兵马冲进了铜旗阵,就持枪上马冲下了台。谁知说时迟那时快,杨义臣手下的将领正以为罗成要与他们共同作战,抖擞了精神要给起义军一个厉害,罗成却倒戈了。
他一勒缰绳,倒转枪尖,出手狠辣,竟把杨义臣的一员手下挑于马下。众将大惊失色,罗成倒戈了!这外表柔美的翩翩少年,一个回马枪却这么狠辣!
他们与罗成厮杀起来,众人齐喊:“罗成反了!罗成反了!”翩翩的白衣少年竟像英武的战神,一支锋利银枪,快、稳、狠、准,五名隋将死在他的枪下,血流成河。罗成面无表情,把俊美的脸庞绷成玉塑冰雕,寒枪凛冽,有几分战神下凡的冷酷和勇猛。
杨义臣输了,他老泪纵横,拔剑自刎,数千隋兵归降瓦岗,瓦岗军声威大振。
第二天,有个叫孽世雄的隋将,也来进犯瓦岗,罗成出战,把这名不可一世的大将一个回马枪也挑死在马下。
北平王的家将史大奈,在隋军投降当天就被罗成遣回幽州向父王通报消息。
罗艺将这一切告诉了妻子和儿媳,他,原是北齐的臣子,一直不肯真正向隋朝臣服,一直在积蓄力量,等一日大反隋朝。
怜玉得知罗成独自投奔了瓦岗军,吓得抹着眼泪,问道:“成郎不回来了吗?听说起义军都是些强盗,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我不让成郎自己在那儿!我要去瓦岗山找他!”
秦胜珠说:“成儿从小在战场里摸爬滚打,在哪儿都会让人放心。玉儿,你娇生惯养,你只能在王府好好儿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不会让你受委屈。”
怜玉抹着眼泪说:“娘以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吗?自打十二岁来当童养媳,我没吃过半点儿苦,府里都把我当掌上明珠供着。娘怕我夏天热,拿冰绸给我做衣服穿,这冰绸极不易得,又贴身又吸汗,且珍贵难得,娘却舍得给我做衣服,寻常百姓家的童养媳都极为下贱,
我却是公公婆婆的宝贝一般,半份养育恩情,玉儿难以报答。玉儿虽娇生惯养,但不娇气,世间甘苦,都能品尝。成郎也是娘和父王的宝贝,独自一人在瓦岗山,玉儿不放心。听说强盗山上都有后寨,住着他们的妻儿。玉儿愿去瓦岗寨陪伴成郎,为他分一分忧!”
罗艺、秦胜珠也牵挂儿子,看小儿媳这样坚决,便让史大奈护送怜玉去瓦岗寨,陪伴罗成在民间另做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