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殿。

白慕熙悄然走进，只见花如婉单手支着头，闭着双眸，侧身卧在榻上假寐，听见脚步声，微微睁眼，瞥了一眼，才出声说道：“来了。”

白慕熙看她脸上神色无异，却是眉头紧锁，想来菊晨的“差事”办的不错。

“怎么？女皇陛下有心事？这可不是好事，您可是要静心‘养病’的。”白慕熙自顾自地坐下，不由分说地拉起花如婉的手，搭了上去。

花如婉紧锁的眉头似乎又紧了几分，却没有说些什么。

白慕熙略微看了看花如婉的神色，不由得轻笑，“女皇陛下也不必如此，此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没什么好奇怪的，”白慕熙松开手，接着道，“不过，天子脚下，竟然发生如此血案，实在是令人担忧啊！更何况，菊晨乃是当朝从一品丞相，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花如婉如刀锋一般锋利的眼光射过来，白慕熙似乎毫不在意，视而不见，“女皇陛下的病倒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倒是想早些离开雪城，以免惹祸上身。”

“本皇从前倒是不知道，魔医竟有这般好口才，不进御史台倒是可惜了。”花如婉眼中杀气尽显，在她眼中，白慕熙不过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雪国政事评头论足？

白慕熙心中冷笑连连，花若潇啊花若潇，这就是你从小到大怀着一分期许的母皇吗？真是可笑！

“女皇陛下又何必担忧，我对这个至尊之位可没多大兴趣，倒不如逍遥快活地浪迹江湖，您说是吗？”

花如婉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但愿魔医所说，是真心实意。”

“那是自然。不过，我斗胆为民请命，想问问女皇陛下，该如何处理此事呢？”白慕熙言语之间多有试探之意，不知这位权倾一时，逼死自己的亲妹妹和皇后的女皇陛下，到底该是多么“圣明”的一个人呢？

花如婉此时却是闭上了眼，声音稍带倦意，“自然是派人追查此事，还菊府一个公道。”

白慕熙轻笑，好心地给这位女皇陛下提了个醒，“女皇陛下莫不是忘了，这菊家可是还有个镇守边关的菊漪。”

雪国历经数百之年，鼎盛之期已过，却是凭着百年基业苦苦支撑，苟延残喘，一息尚存但财政空虚，军事实力匮乏，除了镇守边关的几位老将，年轻一辈的英才却是几乎未有，毕竟难以长留，气数将尽。

但其疆域辽阔，便占四方土地之二分之一，因边关死守，风国、云国与苗疆无法窥得一二。如今菊晨一事，无疑是一个信号，菊晨乃是雪国的老臣了，若是花如婉马虎处理，只怕是寒了朝堂臣子的心，届时边关将领只怕人人自危，不知何时祸从天降，无法保全一家老小之性命。

可以说，菊晨一事关乎雪国的生死存亡，花如婉应当不会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花如婉周身气息瞬变，白慕熙察觉，也不必多留，“倒是我失言了，女皇陛下勿见怪，告辞。”

白慕熙起身欲走，花如婉却开口，“等等，你可以走了。”

白慕熙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我与女皇陛下的约定时限还未到，女皇陛下就想着丢弃吗？”

“本皇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今日之内必然会送到你手上。”在花如婉的语气中，她听出了一丝不耐烦。

既是如此，白慕熙也不逗留，转身出了清染殿，她还有一件更为麻烦的事情要去做。

出了宫门，一阵凉风袭来，白慕熙微微皱眉，掉头往西。

隐蔽的小巷无人进出，白慕熙只身来到。

凤天素一身黑袍，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动。

“青天白日的，找我有什么事？”

白慕熙，哦，应该是凰千舞，不满地看着凤天素，语气带着稍稍不善。

“小舞儿可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少主可是要心疼的。”凤天素转过身，轻佻地说道。

“莫要拿少主说事。”凰千舞眼光带着疑惑，打量着凤天素，“不过，大白天的，找我说重点。”

“小舞儿，你这易容术真是愈发精进了，若不是事先知道，只怕我也要被你蒙混过去呢！”凤天素东拉西扯地说着。

“你今天找我，就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空话？”凰千舞眉头微皱。

凤天素听出凰千舞话中的不耐，只好妥协：“好嘛好嘛，小舞儿，不过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凤天素正了正神色，“主人希望五日之内兵发雪国，你早做安排。还有尽快打探玉牌瑾烨的位置，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凰千舞点点头，却也没有多说半句便离开了。

一缕阳光照进小巷，拉长凤天素的影子，却越显得那抹落寞。舞儿，我只是想与你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有一秒，只是想与你多说一些话，哪怕只有一个字。可是，为何你总是不了解，总是要这样疏远我呢？难道我们之间就仅仅只是共事一主吗？

舞儿，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凤天素的嘴角牵出一丝落寞的自嘲，舞儿，我当拿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