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起而发难
虽然林凤鸣在与杨晟交谈之时已然想起,南明的同僚们目下大多对自己怀有些猜疑之心,但几番仔细思索之后,林凤鸣却还是同自家妹子就此回到了南明军营。沿路之上,虽然也有南明军士对林凤鸣此次归来心中存有疑惑,但毕竟林凤鸣还是将军之职,他们倒也不敢拦阻。
当林凤鸣到达明军中军大帐之时,无论是谢怒、于谨还是其他众将,各人都在此处商议军情,猛然间见到林凤鸣重归帐中,一时却都是神色各异。这其中谢怒等人的面上还算是有些喜色,可另外一些人却是面带防备之色。
林凤鸣早便料到了如此情境,当下也不在意,只是抱拳拱手,向着谢怒施礼道:“将军,末将日间作战之时,寡不敌众,曾被汉军将士擒去,幸而得了这位士卒,他乃是我旧日的麾下将士,见我被擒,一时想起旧日恩义,放我归来。”说着便用手向林凤萱一指。
盖因此时尚在军中,不好透露林凤萱是女儿之身,故此林凤鸣便寻了这个理由,与众将说明,意图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在一些对林凤鸣怀有成见的明军将校之中,他白日被擒,此时却又忽然而来,此事却仍是大有可疑,一时间便有些人出言相问。
一名偏将首先发问道:“林将军,你倒当真是好运气,怎么这么凑巧,今日白日间你被敌军擒了去,晚间便有人将你送了回来,这在我大明将校之中,可也算得上是前所未有之事了。只是据我想来,逆汉军营守备森严,我等将士花了许多功夫,也未能攻杀进去,怎么林将军甫一被擒,便能有内应相助,脱身出来?”
林凤鸣还未回言,便又有一人道:“这位将军说的不错,况且逆汉军营之中人马众多,纵然林将军能得了内应相助,然而毕竟是人单势孤,却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便能回来?”
当下众人都是七嘴八舌地向林凤鸣质问,谢怒等人虽然也为林凤鸣的归来欣喜,可仔细想来,此事也确是有些令人疑惑不解之处,心中难免也有些犹疑。
林凤鸣此时也未曾想要与一众人等议论争辩,当下也只是想要敷衍过去,纵然此时他们心中对自己仍是会有所猜忌,但无所对证之下,即便那些猜忌他的人说的再多,恐怕也是枉然。
只是林凤鸣还是低估了对他有恶意猜度之心的众将,他们七嘴八舌,左寻一个疑点,右找一个疑问,竟是一时源源不断地向林凤鸣发问。初时林凤鸣还能耐下性子,一一向众人解答,到得后来,实在是不厌其烦,便就此闭口不言,只是朝着谢怒深施一礼,道:“林某今日大难不死,得脱灾厄,实在是侥幸之至。我也知道诸位将军会对我心存疑惑,但男子汉大丈夫光风霁月,我林某人的清白与否,还望谢将军明鉴。”
谢怒闻言,虽然心中已经认定林凤鸣此次回来,应不会对南明有所图谋,但他虽是军中主将,却也架不住帐中之人群情汹汹,不住发问。此时他听林凤鸣如此言语,一时间看了看帐中诸将,也并未言语,只是道:“林将军今日大难不死,本应在军中庆贺,与将军接风洗尘,但此时毕竟天色已晚,多有不便,还是请林将军先去歇息了罢,待明日养好精神,再来帐中议事,”
众人见谢怒此时如此说,都是为之一静,口中不再言语,倒是林凤鸣听谢怒只是如此说,言语之中并未有为他作证、辩白之意,心中不由得一凉,眉头一皱。但此时他倒也不再想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方才对他群起攻之的同僚们,便即与林凤萱一同出帐去了。
殊不知林凤鸣此次归营,谢怒心中虽然也明白是他侥天之幸才从汉军营寨中逃脱,期间必然有不少凶险艰难之处,但他于此事并未亲历,纵然想要替林凤鸣辩解一二,可又能从何说起呢?再者帐中诸将种种疑惑,倒也不能说是全无道理,这般连珠发问之下,谢怒又岂能插得进口去?
与此同时,汉军营寨,杨晟帐中,自从杨晟奉了梁忠的号令,前去将林凤鸣放了出去,归帐之后,便见王麟、西门烈、雷灵心三人尽都到了自己的帐内,当下便与几人说起方才释放林凤鸣之事。
三人听完杨晟所述,都是眉头紧皱,王麟先道:“兄长,我也知道梁将军是要故意放走林凤鸣,让他在南明那里再受些窝囊气,只是如此一来,林凤鸣便真能愤而出走,乃至投入我汉军麾下么?”
雷灵心也道:“虽然林凤鸣此去必然又要受到南明诸将的猜疑和质问,但我瞧着他还算是一个心智坚定之人,想来并不能这般容易便为他人言语激得反叛投敌罢?”
杨晟笑道:“我等既然定下了计谋,自然便不只有这么一手,改日咱们再去叫阵,指名要林凤鸣出来,和他假意打上几招,便要找个理由,与他叙叙旧情,如此一来,也不怕南明诸将不对林凤鸣起而攻之,到那时节,你们说林凤鸣他还在南明呆的下去么?”
西门烈毕竟年轻些,虽然本事过人,但于使用计谋、暗地筹划之时心肠却软,此时闻听众人言语,不禁又为林凤鸣担起心来,问道:“两位兄长,雷家姐姐,那林凤鸣又不算得是什么厉害非常的人物,咱们却为什么要对他下这般的心思?再者,如此用计,小弟只怕南明众将猜忌心思一起,咱们还未等到林凤鸣投顺,他自己便先要被南明诸将乱刀砍死啦。”
杨晟等人闻言,各自微微一笑,杨晟便又道:“两军交战,自然各显本事、各用计策,咱们此次便是利用林凤鸣被南明诸将猜忌来做上一些文章,此事在战场之上也算得正常。至于他能否投顺我朝……能够投顺自然最好,倘若有个什么一差二误,那也怨不得我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