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让心中的两面争出个高下，赢的一方一定会是邪恶的一方，什么邪不胜正，都是人类编出来欺骗自己的谎话。

秦之珏的喉咙里泛起了丝丝的血腥味，她觉得她的肌肉都完全僵硬了，不能动弹。手脚抽筋，她僵着脖子瞪着天花板，疼！疼痛像无数只小虫子爬进了她的骨头里，撕咬她的血肉，吸食她的骨髓。她额头青筋暴起，脖子上的静脉血管像山脉一样凸起，远远看去，像爬满了一条条恶心的蜈蚣。

她的血管似乎都快炸裂了，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些不安分的血液在她的血管里争先恐后地沸腾。

如果她的血喷涌而出该是多么壮烈的场面！

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她开始止不住地抽搐，喉咙里发出不明的咯咯声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有人能听清，就会知道她声声唤着的是，“莫昀，莫昀，莫昀救我……”

有温热粘稠血从她张着的嘴里滚出来。

染红了她的侧脸，染红了她的领口，染红了身下的沙发。

莫昀，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你为什么要选萧慧？为什么选择了萧慧之后还要让她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永远都不可能放下你，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可能不在意你的一切！

快死了吧！这是她在闭上眼之前唯一的想法。

莫昀和Steve在东区医院的草坪上找到了秦舒，她正一个人躲在灌木丛里冻得瑟瑟发抖。

看见这样可怜如小鹿一般的秦舒，Steve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消了，就算她再怎么蛮横无理，都还只是什么也不懂的一个小孩子。

他慢慢靠近她，轻轻把外套披在秦舒身上，“怎么不回去跑这里来了？不知道你姐姐很担心你吗？”

秦舒抬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又缩回头去，不搭腔也不动作。她看见了不远处的莫昀，全身都在颤抖。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吓的还是因为恨，总之她不想看见莫昀。

莫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今天气极了，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打了她。他知道现在道歉并没有什么用，就自己悄悄离开了。

Steve回过神来盯着莫昀的背影看了好久才移开视线。

秦舒的脸肿得那么厉害，莫昀又这个态度，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这样也算是阴差阳错中为他报了一气之仇了。

Steve试图抱起秦舒，“我们回去吧，你姐姐还在等你。”

秦舒挣脱了他，“我不回去，我这个样子姐姐看了肯定会伤心的。萧慧怀了莫昀的孩子，我怕我瞒不住姐姐，平白惹她难过。”

他叹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从早上就跑出去，那么晚了还不回来，电话不接，手机关机，这才叫让你姐姐难过！明知道她受不得刺激，还让她为你提心吊胆，是故意想害死她吗？”

秦舒的眼睛都哭肿了，她愣愣地望着Steve，夜空下看不太真切，她却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无奈。这个男人，可能比莫昀都爱秦之珏吧！爱屋及乌，即使她做了再过分的事，只要秦之珏不在意，他就不会介意。

她愣愣地点头，默默地跟在Steve身后，就像第一次在车站的见面一样。

“姐夫，你爱我姐姐吗？”她突然想知道答案，这么优秀的男人，那么好的姐姐，如果都能幸福该有多好。

“她是我一生中碰到的唯一一个想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人，你觉得我爱不爱她？”他苦涩地摇摇头，“只是她不爱我，我只想陪着她，守着她，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谢谢你叫我姐夫，我和她的婚姻都会是假的，这个姐夫也会是假的。”他加快了脚步，出来这么久，秦之珏一个人在家，他始终不能放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你是我的姐夫。”秦舒叹气，这倒是真话，只是不会成真了。

他们一回家看到的就是一副惨不忍睹的场景。

秦之珏的脸上，衣服上，还有身下的沙发上全是艳红的血，她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动作僵住，即使她已经昏迷过去了，依旧双眉紧锁。

地上一大片未干的水渍，玻璃渣像花一样遍地开放。

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