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被若君带着摔下，冰冷的水从四周包围而来，脖子上的手松了，蓦地漆黑一片，没了知觉。

第一次溺水，因为若君，我知道那双推我的手是她的。第二次溺水，是自己跳下，因为哥哥不在了，和无法怨恨的董桢，我一直在逃避我喜欢的的这个现实。

这一次，是若君，也是我自己，我想就这么死了，多好。

桃花轻快的飞舞在树林之间，仿若粉色的花絮飘满了整个世间。

两个人在不远处对我招手，我疑惑的走过去，却怎么走也走不到两个人面前。

正想开口的时候，两个人齐声出口：“子楠——”

从我身旁跑过一名孩童，兴高采烈的跑过去，男孩子样式的打扮，大大咧咧的模样，是以前的我。

我奋力想要跑过去，朝着董桢和哥哥，桃花突然谢了，四周变得死气沉沉的。

“子楠——”

睁眼，是董祯焦虑的脸，呛水的难受加上使不上力气。

“若君呢？”我有气无力的开口。

董祯抚了扶我的额头，很轻巧的动作，很温暖的手掌。

随既说，你们一起摔进池子的你不记得了，若君……救晚了，没撑住。

我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子楠，我们明天成亲。”他温柔的说，抱紧了我，是怕失去的紧张。

“……你叫我什么？”我惊愕的看着他。

“我知道是你。一直知道，别再躲我了……”

董祯死死抱住，像那天一样，他的眼泪又一次掉在了我的脸上，热的滚烫，我的心却凉到了底。

自嘲的笑了笑。我都做了些什么……原来最后只有我是那个傻子。

出嫁那天，是我当初很想拥有的十里红装。董桢不顾其他人的闲话，要把若君的丧事推后，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从当初那个早已不在的家到现在的董府。满目的红，甚至比当初若君出嫁的时候还要气派，凤冠霞帔，也是名贵奢华。董祯说，这是他补偿我的。

我知道，这是董家最后的家底。

“这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幸福的时候。”耳边又回响起娘亲的那句话。

如果这个女子不爱那个人呢？我很想问娘亲这么一句。

我穿着大红嫁衣，戴着凤冠，一身喜庆的红站在那片桃花林的河边。

水里的倒影很美，却眼神空洞。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

“子楠——”

“子楠——”

我回头看着身后追过来的人。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正在试图接近我。

“董祯——”我笑着看着他。

“子楠，回来，别做傻事！”看着董祯一点点的伸过手。

我拒绝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立即停下脚步，不敢再接近。一脸的担忧的和恐慌，还有那只未缩回的手。

“董祯，对不起，任性了这么久。”我仔细看着他，希望在心里永远记住他的模样。

“如果你看到一条带红线的红鲤，记得带它回家。”

我转身，背对着董祯，向着河里扑了进去。

听不见身后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河水很快包裹而来。

初春的河水，格外的刺骨冰凉。也因初春，山上的积雪会融化，上涨的河水到了危险的程度。

不会有人下来救我的，没有人会为不受欢迎的人搭上性命。

做了这么多事，我只觉得好累好累，就想这么睡下去……永远睡下去。

“哥哥，爹，娘。子楠陪你们了。”

“董祯，对不起。”

后记

数日之后，子楠的尸体被浮上了水面，鲜红的嫁衣漂在水里，像极了一条在水里游水的红鲤。

后来，董祯失踪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离开了。无人知晓下落。

我却知道，作为一个从头到尾的看客，看多了这些事，也许是心早已变得麻木。

我看不懂这些人，为了爱可以飞蛾扑火，赌上性命，所有我选择了漠然。

为了子楠的魂，我骗了她。我并没有拿走她的爱情。

桃花林里寂静，河水潺潺的清澈见底。手里的冰冷的瓶子，装着那个叫“子楠”的女子的魂。

这是我的任务，我得到生命和力量的付出，也是选择了做一个冷漠的看客看遍世间百态。

不远处，提着竹篓的的孩童跳着跑去了河边，对看见的一个人表示奇怪，明明钓到了鱼，又放回了水里。

“为什么放回去啊？”孩童偷瞄了自己的空竹篓一眼，又看看蹦回水中的鱼，一脸惋惜。

“我找红鲤。”

钓鱼的人说着压低了草帽沿，慢条斯理的又重新挂上了鱼饵。

孩童撇撇嘴，将竹篓放在岸边，走进了河。

《十里红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