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礼付
出城的路上到处都有官兵在搜查,每人一份画像,粗暴地拉着行人在排查。
还好,礼安的易容术够高明。
任她一副花甲老太太的模样,谁也不会怀疑她就是杀害县长的人。
礼安在心中暗暗的嘲笑:“你们就慢慢的查吧,真当本姑娘傻啊?会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街上?”
反正有人善后,这群官差无论如何也不会查到她的底细。
城门口的把守也变得更严了,她的模样没人见过,只能按照身形来判断。
要出城或是要进来的人,凡是身形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都被官差粗暴地带走了。
城门是一片混乱,激烈挣扎者还被当街暴打。
县衙内也是一会儿功夫,便抓了许多有嫌疑的百姓。
总之,没了县长的鹭县,乱成了一锅粥。
礼安出城后,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时,便卸了装,恢复她原本的样子。
“禀大人,朱良和鹭县师爷都已经在前天晚上被我除去了,由于朱良的防守太过于严实,无法近距离接触,只能一刀割喉,”礼安面带愧疚地说,“是礼安无用。”
暗影成员在任务完成后,需要回交接栈汇报任务的详细情况。
礼安也正觉得奇怪,这一次为什么是管家来听过程汇报,千山大人呢?
接着是长久的寂静,管家坐在那,低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层阴影掩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也罢,你一路上也辛苦了,走吧。”
“是。”
千山阁内部自己设立了一个祠堂,里面都是在任务中丧命的暗影成员的牌位。
礼玉跪在一个新设的牌位面前,时不时添一些纸钱进火盆中。
礼安进来的时候,礼玉头也没抬。
她径直走到礼玉面前,看了一眼那个牌位。
“礼付……原来是他啊。”礼安轻声念出牌位上的名字。
“千山大人就是因为他,所以才告诉你任务的背景,想让你帮礼付报仇的。”礼玉低眉看着火盆中的黄纸燃烧殆尽,再捻几张放进去。
火势因为这几张纸的添入,又涨了几分。
火光照的礼玉的脸庞带上几分潮红,“可是你没办到啊……”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礼玉的眼角落下,沿着脸庞流到嘴边,礼玉抬手将它抹去。
“对不起。”礼安说,“当时的防守太严密了,我……”
“没谁对不起谁的,”礼玉打断了礼安的忏悔,“你的任务不过也是杀了朱良而已。”
礼安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虽说不是他的任务范围之内,但是,她本可以顺带完成千山和礼玉的这个小小心愿的。
祠堂内,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礼玉时不时沉重的呼吸声。
礼安此刻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
还以为她自己不会再有这种多余的情感了。
“朱良那个王八蛋要叛国的消息是阿付带回来的呢,”礼玉轻轻说,也不管礼安是否愿意听:“但是当时的我们没有一个人亲耳听到。”
没有亲耳听到?
那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礼安想问,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礼玉过了一会儿,继续说:“千山大人因为阿付的死,一夜之间,感觉衰老了好几十岁。”
“两军就要交战,千山大人在三天前也跟着九王爷上战场了。”
原来如此。
“呵呵呵,”礼玉突然轻笑起来。
“师姐……”礼安皱眉。
“你走吧。”礼玉说完,不顾礼安再怎么叫她,也没再搭理。
礼安再次说了声“对不起”,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礼玉听见礼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顿了顿,继续添入纸钱。
只是眼中的泪水不再压抑。
“礼安。”
礼安走到千山阁后门口,正要推门,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宫里的吗?”是礼贺。
“皇上带我出来,经过这儿就顺便让我放个假。”
“那皇上呢?”礼安问。
礼贺没回答,两个人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直到两人走到后门,礼贺看着礼安的背影,说: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礼安手上要开门的动作停下了,她转过身面向礼贺,低垂眼帘,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礼贺用字正腔圆的声音说,不带一丝在宫中的尖细。
“礼付是千山大人的亲生儿子。”
礼安是真的吃惊了,平时几乎不怎么说话的礼付,居然是千山大人的儿子。
“呵呵,想不到吧?我当时知道的时候也是你这个表情。”礼贺的语气中充满回忆:“你还记得礼付刚到交接栈时的事吧?”
“嗯。”
礼付刚来的时候,一脸不安的看着他们,千山大人让他跟大家打个招呼,他也只是抿嘴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也许是当时他的表情太过于僵硬,反正是一脸严肃。
他们是这样以为的。
所以才有了后来,暗影的老成员对他百般刁难,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有着自己以为的自尊。
而当时的礼付正是让那些老成员误认为他在对他们进行挑战。
礼安也对那些人进行过暴力威胁,但只能是适得其反,恰逢那时礼安开始执行任务,更是让那些人得到了可乘之机。
礼付没有一天不受到殴打,却没有一次服过软。
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独见了她,会绽放开心的笑容。
直到千山大人发现满脸伤痕的礼付。
礼安只记得当她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曾经对礼付进行过报复的人都被逐出了千山阁,去了传说中的暗影炼狱。
礼贺,好像是从那时起就被送进宫了。
自那以后,大家也都明白了当时的礼付不过是因为紧张而已,而礼付也开始脸上多了笑容。
而被逐出千山阁的人,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当时礼付不过十岁,礼安十二岁,礼贺也不过是十三岁,如今居然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礼付,也不在了。
“还记得当时礼付介绍自己时的那句话吗?”
礼付介绍自己?
哦,是了,当时他的声音太过于小声,而她虽然听到了,却只顾着注意礼付的表情,对那句话也没放在心上。
今天礼贺一提,礼安便想起来了。
当时礼付说的是:“你,你们好,我叫千付,代号礼付,编号,编号是五十号。”
礼安睁大了眼睛看着礼贺,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她也轻轻地笑了。
礼付,千付,原来是在那时候,你便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我们了。
“大供奉!您可总算是回来啦!”小黑一脸惊喜地大喊。
那天他与大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大供奉的人影,吓得他们半死,还好在大供奉的房门发现了一封留信。
要不然,他们非急疯了不可!
“大供奉,您这几天去哪了?”大黑听到动静,立马从屋内跑出来,疑惑道。
“去看望了一个朋友而已。”大供奉淡淡的说,快步走入屋内。
大黑和小黑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大供奉有朋友吗?”
“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