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呜——

犀角的嘶吼回荡在天策府每个角落，十八座大鼓奏响让人热血澎湃的壮曲，近两千多位身着白袍的大唐弟子持刀而立，青涩的脸上浮现刚毅与狂热的神色。

今天，此时，五年刻苦，一朝功成。

演武场，高台上，上百人组团坐立，其中惊叹者有之，肃穆者有之，欣慰者有之，神态各异。

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女凰城和穆林山来客，而高台中间位置则坐着一干大唐长老，位列首先的就是三长老易水寒。

“三长老，”身边穆林山大长老慕云看着下方昂首挺胸的大唐弟子，中年刚毅的脸上浮现出羡慕与赞叹“天策大唐，所言不虚啊！”

“若我女凰城有大唐气势万一，我女凰复兴指日可待。”一旁沈清苑附和道，历经沧桑的眼井里满是复杂。

“呵呵呵……言重了。”主位上，易水寒微微一笑，能让同为十大武门的女凰城和穆林山如此赞叹，他自然欣喜不已，但却没某任何的得意自满。

天策大唐，本应如此。

“三长老，”慕云左右环顾，发现那位传言中的人没有出现，不由得疑惑不解道。

“怎么没有看到总指挥阁下？”

门派大比，此等大事，就连尊如易水寒都不得不亲临现场，那位天策大唐在世俗中的代言人没理由不来啊。

听慕云一说，沈清苑也反应过来，从开始到现在确实没有看到程无惑的身影，当即看向笑而不语的易水寒，眼中闪烁着疑问。

易水寒微微一笑，抬头道。

“这不就来了吗？”

天空之上，一点寒芒从天而降，化作一把长刀插向高台。下一刻，一道缥缈的身影凭空出现，上前一步于刀并排。

嘈杂的场面瞬间因为来者而沉寂，所有人都死死地望着那个身影，神色狂热。

一袭朴素的青袍上龙纹突显，白洁如玉的脸庞透着青涩少年的俊美，宛若星辰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睿智沧桑的眼神在浩然眉宇上更添成熟魅力。

就是这样一个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无比深沉的压迫，好比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天，是神。

“总指挥，又突破了。”慕云暗叹一声，脸色复杂。看着毫无波澜的程无惑，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感受不到任何衍气波动，就似乎那个人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返璞归真！”沈清苑惊呼，“他突破了黄登阶，臻至地门阶！”

神武大陆上最高只能达到黄登阶，并不是只有黄登阶，而是只能达到黄登阶。

神武大陆相比九霄天厥差了一种继续突破攀登的契机，那就是灵印。

地门阶，是九霄天厥的阶级。

自古以来，并非没有人突破那道天埑，但凡僭越者无不是天资惊世之辈，只有天资惊世之辈才可以以天资为引，无中生有锻造灵印，借此才有机会在黄登之上更进一步。

一步，就是天地之别。

短暂的震惊之余，慕云和沈清苑面面相觑，无不为自己此行的决定欣喜若狂，天策大唐已经势大，如今又多了一位地门阶强者，在将来的武门大会上为首已经势不可挡，率先示好可比后来的巴结要好得多。

至少在关系上，就亲密一些。

“程总指挥常年在外游历，所以天策府诸多事宜由我暂代，今日门派大比他不管怎么说都要回来的，迟到之过，还望两位包涵。”

程无惑的突破让易水寒也十分意外，可他的心性可不是慕云，沈清苑之辈可以比拟的，稍作起伏便平静下来，他看着一脸震惊的两人，微微一笑。

“不敢，不敢。”两人赶忙道。一听这话，慕云和沈清苑心里当时就骂开了。

他娘的地门阶强者，还要我们两个黄登阶的老不死包涵？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这不是开玩笑嘛！

另一边，高台之上，程无惑居高临下。

淡然的审视着其下上千弟子，被他目光扫过的大唐弟子无不挺胸抬头，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荣耀。

良久，他开口道。

“我很高兴。”

脚下，一片寂静。

“我时常游历在外，看着那些持强凌弱，自私自利，无法无天的势力鱼肉百姓，祸害人间，心痛之余不由得获益良多。”

“我时常在想，我天策大唐会不会和其他势力一样自甘堕落，泛泛而为，甚至颠倒黑白，为虎作伥。”他淡淡一笑，语气不变“今天，我发现我想多了。”

“时隔五年，我大唐弟子依旧热血不熄，信仰不灭，执己刀宏浩然正气，以义血荐黎民韶华。”他沉声道“我，很欣慰。”

届时，台下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喊，所有大唐弟子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整齐划一的声音空前绝后，久荡不绝。

“扬其刀，明其志，证其心！誓不忘师嘱！”

冲天而起的怒吼让在场所有看客无不震惊，看台上慕云和沈清苑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所思良多。

其中还数沈清苑为最。

沈刑之事让她警惕，近百年来，女凰城快速发展壮大，一跃十大武门，一步登天的地位荣誉让门内所有人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持强凌弱，自命不凡，为修炼自私自利不顾一切之辈多如牛毛，沈清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先前还可以看在女凰城日渐强盛而沉默不语，可现在看着程无惑，看着众多狂热正仪的大唐弟子，她突然发现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了。

否则，女凰城将来很有可能因此与天策大唐交恶，甚至拔刀相向，仅此而言对女凰城发展得不偿失。

这，是沈清苑不想看到的。

易水寒微微一笑，看向台下的眼中满是赞许。

“很好。”程无惑点头。

不骄不馁，不卑不亢，有此弟子，大唐之幸，神武之幸。不愧于心，不愧于民，不愧于手中的刀，这就是我天策大唐之魂，之心。

程无惑扬声道。

“门派大比，崇武尚道。不得伤人性命，不得让人残疾，不得徇私舞弊，不得阴谋诡计，违令者，杀无赦。”

抽刀，鼓声骤起，犀角鸣，风挽战旗。

“我宣布！门派大比现在开始！”

台下两千大唐弟子由几十位身着黑袍的内围弟子按比例分割开来，成为几十份。然后根据之前抽签的结果同时进行比拼，几十位实力不俗的内围弟子则担任裁判的角色，公平正规的维持每一次比拼。

演武场上如火如荼，程无惑则回到高台之上，慕云和沈清苑纷纷起身行礼，他点头一笑算是应允。

径直走到没有起身的易水寒身边，看着不为所动的易水寒，程无惑无奈摇头，毫不在意的坐到他身边。

张口就道“你怎么有闲心在这看后辈打架，不去盯着那个小子？”

易水寒微微道。

“早就跑出去了。”顺手拿起浓茶抿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皱着眉头道“这茶是臭的！”

程无惑玩味的看着易水寒，道。

“你怎么不盯着你那宝贝疙瘩了？”

“哼，人大了了心就野了，我盯得住吗！”易水寒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参加门派大比？”程无惑笑了起来“他进了内围不是想跑都跑不了吗？”

易水寒又抿了口他嘴中的臭茶，淡淡道。

“老子就是从那出来的，那里不适合他，我师弟说得对，他的道在天上，不在天下。”

举世之中能让易水寒说一句师弟的只有一人，那个传言中与长安禁城里刀祖不分上下的男人。

今日，易水寒居然和忆铭说了同样的话，其中的份量可不是一般的足啊。

程无惑眯着眼，笑了起来。

“这下，我倒是想去见见这个混小子了。”

“有机会的。”易水寒漫不经心的说道“只不过现在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他指了指一旁等待已久的慕云和沈清苑，“关于武门大会的事。”

“呵……”

程无惑闻言轻蔑的一笑，抬头看着战战兢兢的两人，沉声道。

“我天策大唐不与歪门邪道为伍，更不会与强盗势力结盟，你们知道吗？”

慕云和沈清苑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程无惑的言下之意很简单，将你们门派里那些宰渣污渍清除干净，什么时候门风正了，名声好了，再谈谈结盟的事，否则打哪来回哪去，不送！

程无惑心中冷笑，我天策大唐骁战之风，铁血之魂，仁义之名可不是捡来的！看见大腿就想抱，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我可不想好好一个大唐被一些所谓的盟友弄得乌烟瘴气，别的不说，就说你们门派上下心思各异，怎么可能让程无惑放心？

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不好意思，不送！

慕云和沈清苑心里发苦，他们自然明白程无惑的意思，同样也知道那些糟粕对于门派的危害有多么严重，可是牵连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容他们苦苦取舍。

程无惑也不说话，云淡风轻的看着台下弟子的比拼，时不时和易水寒交流下哪个弟子的详情，全然没有将两人放在心上。

良久，深思熟虑的慕云终于做出决定，他咬咬牙，拱手告辞。

“牵连甚大，还望容我回去商讨。”

看着离开的穆林山众决然离开，程无惑不屑一顾，看向低头不语的沈清苑，道。

“沈长老，你女凰城怎么样？”

沈清苑抬起头，雍华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

“我女凰城，明白了。”

“哦？”程无惑眉头一跳，“你能代表女凰城？”

“能！”

“好。”程无惑点头，“那么，我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