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万里，白云雾里绕，九重天上。

夜扬推开殿门，进入殿中内阁，湖蓝纱幔下，一个女子安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夜扬坐在床边凝望着她。

十天了，从冥界回来已经过了十天，那日赤霄虽拼命护她周全，但乾坤之力到底威力太大，她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至今还在昏迷。

夜扬握住她的手，垂眸低喃：“你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呢？雅君。”

“醒着呀。”

沙哑而有些调皮的声音响起。

夜扬惊喜看着床上的人：“雅君，你醒了！”

雅君坐起：“先给我倒杯水……”

“好好好！”夜扬连声应下，跑过去倒了杯水给她。“来。”

雅君接过喝下去，干涸的喉咙才觉得好受些。

“赤霄呢？冥界怎么样了？”

“冥帝已经被处罚天谴，从此冥界不会再有冥帝了。你昏迷了十天，冥界已经整顿完毕，人世亡魂已经可以轮回。重焱回大雷音寺请罪了，他和佛祖有约在先。”

重焱……

重焱一直在帮她救玄，一次又一次的，身份明明有些对立的……

雅君心下有些复杂，又问：“赤霄呢？”

夜扬眼中闪过一缕复杂：“玄身上的魔蛊已经化解，他已经没事了。”

“我问你赤霄呢？”雅君又问了一遍。

夜扬微微叹气：“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了保护你不被乾坤之力波及到，他一人承受了所有力量，修为大减，在寒冰洞。”

雅君一听便走下床要往外跑，夜扬拉住她：“雅君！”

“放手！我要去看他！”梦中她觉得肩上在烧灼，原来是他的血吗？他把她弄昏，一个人承受了一切……现在肩膀似乎还在烧灼。

“好，我带你过去。”

在去天池寒冰洞的路上，雅君遇见了一个白衣男子，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朝思暮想的人，她爱的人。

那个名字还没从口中喊出，白衣男子就微微向夜扬颔首：“见过帝君。”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就连他的面容，也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墨色的星眸也冷得像死寂的湖底。

雅君将未说喊出的那个字吞回去。

这个人，是玄吗？

“上仙这是要去哪？”夜扬点头回应后问。

“本尊与东麟神君约在长生竹林对弈，正要去赴约。”

冷漠的，还是冷漠的样子。

雅君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这是玄吗？

玄见雅君一直看着自己，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而且这个人和帝女……

“这是孤的表妹，雅君。”夜扬说，他没有告诉雅君玄的变化，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原来是公主殿下。”不是帝女，很像。也是，帝女已经死了。

雅君勾唇一笑：“听说天狐上仙棋艺精妙，本宫对棋也颇感兴趣，想改日向天狐上仙讨教一二，不知上仙意下如何？”

玄冷漠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好，本尊在浮华殿恭候大驾。”

雅君淡笑颔首：“那就这么早说好了。王兄，我们走吧。”

“……嗯。”

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伪装起来的笑容崩塌，泪水决堤。越走越远，背道而驰，谁也没有回头。

雅君停下脚步，在原地泪流满面，他不会记得她了，她知道的，可是心还是很痛。

夜扬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

“夜扬……夜扬，心好痛啊！”

她哭得像个孩子，但没有哭出声，只是流着泪闷闷说痛。

夜扬抱紧她：“嗯，我知道。”他知道，因为那个人死的时候，他也很痛，痛不欲生。

寒冰洞。

天池的寒冰洞由万年玄冰构成，奇冷无比。

雅君和夜扬进入洞中，往里走，在尽头看到了冰封在万年玄冰中的赤霄。

“赤霄！”雅君隔着冰喊，冰里的人像是睡着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他受伤太重，灵丹妙药都没有用，老君就把他封在这万年玄冰中，用天池的灵气来为他疗伤。”

雅君流着泪看着冰中的人，伸手抚在冰面上，她欠他太多，到最后她什么也没能为他做，反而还让他为她付出。

“赤霄……”

“我不要你还，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他的话还犹在耳边，雅君泪流满面。

“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他？”

“没有，只有用天池灵气才能令他慢慢复原。”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雅君问。

“可能是几十年，也可能是几百年，更甚几千年。”

雅君看着冰中的赤霄，几百年也好，几千年也好，她都等着他醒过来。几千年，不过是叹息间罢了，她会等到他醒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