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总。”黑白色调的办公室里的静谧突然被打破。

凌旭尧敲打键盘的手并没有停，他抬抬眼皮。

“上次偷窥你的那小子，猜猜他什么意图?”男子看他没反应，毫无顾忌地凑了上去:“嗯?”

“不是什么人派来的就好，别烦了。”凌旭尧一把将那个笑得像只狐狸似的男子推开:“安静点。”

男子踉跄几步，后退跌坐在一个柔软的沙发上，狭长的眸中波光流转:“你确定不听?”

“……”凌旭尧注视着电脑，眉头锁了起来。

沙发上的人改趴抱枕上，高挺的鼻在脸上投射出一抹淡淡阴影，咬唇抬起下巴:“工作早完成了你还在干嘛……今天去‘幽狼’没谈成功?所以嘛，都说应该要我出马，我的口才和魅力可是……”

话突然被打断，凌旭尧合上笔记本定定望着他:“已经有委托了，暗魅的王牌已经有委托了。契约在半个月后生效，可我连委托人是谁都不清楚，该死！”

“什么?暗魅的人跟你说了?那委托时长有多久?”男子惊愕。

“嗯，委托时长也跟我明确解释了。”

“为什么这都会轻易告诉你，是不是有……”

“没什么陷阱和欺骗。”凌旭尧眸色暗了暗，“因为委托时长无限定，被委托人在必要时刻就会出手，不计自身安全为委托人解除一切危险。”

男子一怔:“暗卫?”

“是。所以我大概是没机会委托了。”

“怎么会……暗魅集团藏了这么久的NO.1能被谁如此轻松地签下无期限……”

“暗魅大概也是迫不得已。”凌旭尧起身，“去吃晚饭吧，迟了。”

“那你准备……”

“我会想办法，我需要一个一流的助手，而暗魅里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男子侧脸凝视他，顿了顿:“我帮你。”

“谢谢。”凌旭尧在原地站了几秒，绕过办公桌拉紧了落地窗帘，将最后一簇霓虹灯的绚丽隔绝。

“谢谢你，祁炎彬。”

“不用，说什么呢。”祁炎彬邪邪一笑，“我跟你，谁跟谁啊……嗯哼?”

凌旭尧握着窗帘的手一松，大步走出门:“去我家吃饭吧，顺便讨论讨论我的计划。”

“哦?难得我开玩笑你没生气哦。”

……

大楼的最后一盏灯灭了，一辆黑色跑车划入夜幕，渐渐消失在街的尽头。

几乎就在同时，隔壁写字楼顶楼的角落中，一个如鬼魅般的影子轻轻扯正了挂在脖颈上的精密仪器，对准嘴淡淡呢喃道:“他们走了，是一起……没被发现，只是逮着了只小兔崽子。没事，我会封口。”

随后他犀利瞥向那个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单薄身影。对方似乎被“封口”二字所吓到，见他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连忙小心翼翼地保证:“我，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放过我吧?”

“你的身份?老实说。”

“我叫檀雨泽……家里……”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檀雅设计。”

“是……我刚刚只是来顶楼看夜景，没想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男生眼眶中似乎盈了剔透的泪水。

“你也是大户人家，想来也清楚对我们这行违背诺言的下场?”那个全身被黑色包裹的身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由于你的家室，我今天就留条命给你。至于以后怎么行事，你看着办吧。”

“我懂的！我会忘了今晚的事……我会忘掉。”

他抬眼扫过檀雨泽，好像轻蔑地勾起了唇。但在下一秒便猫腰翻出窗，从腰间抽出什么卡在了窗沿，然后随着一根细绳迅速滑下，在中途一滚身隐入黑暗，同时手腕灵活一提将装备带走，无影无踪。

被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的少年呆了呆，便马上连滚带爬地扶墙而起，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找到出口，蹒跚下了楼梯。

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楼梯口，快要到底层时，突然一阵尖锐的铃声突兀响起，一遍遍回荡在空寂的楼道间，显得十分诡异骇人。

檀雨泽脚一绊，急忙哆嗦着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紧握着。是妈妈。

他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接了起来:“喂?妈。”

“你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呀，是和你的那个什么女朋友在一起吗？嗯?”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熟悉的责怪声音，“早点回来吧，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气，现在正气着呢。”

檀雨泽鼻子酸了酸，轻轻“嗯”了一声，柔柔地回道:“我现在就回来。”

挂了电话后，他加快脚步下了楼梯。

写字楼底层，大门还大敞着，出去后檀雨泽转身掩上了门，又翻找出钥匙上了锁。

楼内一切归于平静，门前的瘦弱少年也转身离去。他本是来看看自己家刚刚包下的写字楼，却没想到……

扭头注视恰恰在旁边的一幢高楼，目光聚集到那扇同样是顶楼的巨大落地窗上，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再也不受街上繁华霓虹灯的侵扰。

檀雨泽温柔又哀伤地笑了，原本怀着兴奋而来，但以后却不会再来了。

模糊天幕下的两幢高楼大厦看似和谐，却实隔千里。

怔了半晌后，少年后退几步进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