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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书难行 作者: 周也 字数:3724 更新时间:2016-01-22 19:57:00

第十五章 残酷的真相

消失了,那浓郁的猩红,我呈大字型地仰倒在水泥地上,闻着馊水混合酒精的味道失神地望着天际,厚厚的云层飘向了远方,白色的月盘高高挂着,偶尔有几点星光忽闪忽现。

是梦吗?或者我一直就活在梦里,这样多好······

冰凉的温度透过大衣钻进皮肤,我呲笑一声缓解了后脑勺着地的钝痛后半坐起来,这个时候一只老鼠咻地一下从我撑在地上的手边窜过,细细碎碎的声音在耳朵里格外清晰。细长的小巷子里传来远处隐隐约约的流行乐曲,听起来像是陈奕迅的《不要说话》,低沉的音调回旋不息,我定定地看着前方,背光的小巷中间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细碎的光芒从错落的发丝间穿透过来。

“白···白铭书!”我几乎失神地喃喃道,这个身影,我印象深刻,我曾在方馨于那整整一册子的画纸上看见过,或轻描淡写,或浓墨重彩,每一笔、每一划、每一种情绪都蕴含其中,仅仅是用来勾勒这样一个身影。

“咳咳,咳咳咳···”孟五大口地喘着拄着他的拐杖一步一挪地走过来,满身大汗脸色发白的样子仿佛刚才亲身涉险破阵的人是他。

“白?麒州白家?”

白铭书一把拉起我,对孟五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白家小子里有你这功力的不过两个,一个是白馥娅,一个是白彧,却没有听过白家有叫白铭书的。”

“我确实是麒州白家人。”白铭书也不去争论,可孟五却认定白铭书就是白彧,我从没去过什么麒州也并不知道白家到底有些什么人,所以就站在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哪晓得衣服上都沾上了馊水这么一拍就拍的满手的黏腻。

“哼,你不说拉倒。”孟五负气地背着手就往巷子外面走。

“等等!”我看孟五完全没有等我的意思连忙撒着手跟了上去,“之前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瞧着你身边那位肯定知道的比我多,你去问他,老子被你连累的差点丢了老命,起远点。”孟五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就火急火燎地消失了。

我饶了饶头小声地嘟喃了句,“怎么是被我连累的?”明明是他叫我来这里引云朵的魂上身从而查探出谁是杀人凶手的,不过,那个女鬼实在是像我在周家村后院碰到的那只。

“你怎么在这里?”

我转过头,看见白铭书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孟五消失的方向,眼底暗光交织。

“百鬼阵法聚阴而存,阵法启动时乌云罩顶,天示不详,我当然能循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帕递过来,我不好意思地拿着擦了擦手,纸帕就成了脏兮兮的黑色。

“那什么,下次还你。”

“不用了。”

我一直都不喜欢冬天,因为人在寒冷的环境下总会更加的渴望温暖,小时候我背井离乡寄居省城,没有父母的关爱,而小姨也有自己的丈夫孩子,总不能像亲母一般待我,我总是看着小姨欢乐和睦的一家三口想,为什么我不能和表弟一样呢,明明我也有父亲母亲。

后来看得多了,想的多了,懂得也多了,就渐渐麻木了,打心底明白自己和其他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再后来我去长陵念大学,寒暑假从来不回省城也不想回省城,大把的时间都用来兼职,让自己能负担所有的生活花销,接着就遇见了庄冬阳,在一个桃花开到荼蘼的春末夏初,阳光炽热如火。

突兀炸开的喇叭声拉回我神游已久的思想,拥堵的大街上亮起一片红灯,路过的行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瞟过来,我下意识地遮了遮脏兮兮的大衣。

“下雪了。”旁边传来白铭书有些低沉的声音,我抬头看,城市里各种光芒交织的天空中重新又飘满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好似之前的那场雪并没有下得尽兴。

“你认识庄冬阳吗?”莫名地,我脱口而出,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但是看着白铭书回望的漆黑的双眸,却明明觉得在今晚有什么将会彻底改变,变得面目全非,变得鲜血淋漓。

“你说的是荆都庄家,”他开口说着,故意将语速放慢,嘴角恶劣地勾起一丝弧度,“那个私生子庄冬阳嘛。”

我停下脚步,仰望着白铭书,像羽毛一般的雪花飘落在我的脸上,沁入心扉的冰凉。

“···庄冬阳是长陵人。”机械般地将最后一点希望吐露出来,我竟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体内所有的温度好似都用来捂暖脸上那些洁白晶莹的雪花而变得刺骨的冷。

白铭书伸手拨开恰巧落在我睫毛上的一点白色,动作轻柔而小心,嘴巴却恶毒地说着,“没错,庄冬阳的生母,是长陵人。”

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侧脸流过,然后滚落进满是尘土的石地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雪花占用了体温而化成的雪水我已经分不清了,脑海里闪现的一个又一个画面杂乱不堪。

“冬阳,你说奇怪不,昨晚上我爸明明给我发了短信叫我今天回来参加婚礼的,怎么今天就找不到短信了?”

“肯定是你不小心删了。”

“你说,你姓庄?”

“是的。”

“你是荆都人士?”

“不,我是长棱人。”

“我们周家早些年与荆都的庄家结了世仇,几代恩怨下来已经是仇根深种,你堂哥读书那会不小心得罪了庄家的少爷,暗地里被对方下了降头,其手段老辣狠厉难以解除···”

捂着脸,我沉默地低下头,堂哥的死突然间水落石出,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模糊凌乱的视野里,是自己染上脏污的鞋面,踩在薄薄的一层冰上,我想着那个给我带来温暖,笑着就像骄阳一样的男人,原来却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或许,他对我是真的···

哈,别开玩笑了,你一个要家境没家境要外貌没外貌的大学生,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让当时已经是知名公司高管的他垂青啊,他根本就是算好的吧,算准了你的性格,算准了你的身份背景,连时间都算的分毫不差。

他害死了你的堂哥,你却一直以为是自己害的他生死未卜,真是可笑啊。

庄冬阳,你骗我!

你骗我!!!

“你是打算在这里被冻死吗。”一只手突兀地拨开我捂着脸的手,露出自己狼狈的脸来,我用力甩开那只手然后胡乱的擦了擦脸上肆意流淌的雪水,等光线再度投射到脸上时,我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深深藏了起来。

“你早就知道庄冬阳是荆都庄家的人,他是···杀害我堂哥的凶手对不对?”

白铭书收起嘴角的笑意迈开步伐,“是,”

“你知道庄冬阳被我带回了周家村,然后害死了周文清,接着你就在坟场,恰巧的救了我,杀了三叔,带我再次回到周家村,”我轻轻地呼吸着,仿佛重一点都会觉得承受不了,“告诉我,老祖宗是不是你杀的?”

他背对着我走得不急不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我扯开嘴角,上扬到一个很讽刺的角度,“我猜的。”

白铭书不置可否,我看他越走越远,高挑的身影很快湮没在茫茫的人海里,而更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的天空。

可是,为什么你要救我···

我把揉成一团的纸帕随手丢进垃圾箱里,转身走进一片雪白的世界。

第二天,方靖于召开公司会议,将城郊开发的事宜全部交代下去,动工时间定在08年三月初,接着唐琳将我提上了这次开发工程的总设计师以及总经理职位,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清洁工瞬间升职到总经理的位置上几乎所有的蓝景高层都提出了异议,唐琳力排众议更是宣布将自己手头上蓝景8%的股份转入我手中,而方靖于并没有反对。

这在任何人眼里无异于天上掉下了块金元宝在我面前一样,谁不是费尽心思千辛万苦的往上爬,我倒好,明明什么都没做,白白得了一个多少人艳羡的职位和大把的金钱。

看着唐琳娇艳明丽的脸,朱唇浅浅的笑着,她是真的很开心我看得出来,然而我却完全笑不出来,嘴角僵着在台下接受所有人如针刺般的眼光,质疑、愤怒、不屑、鄙视,各种各样的情绪我一一都能感觉得到。

“来,让我们为新上任的总设计师兼总经理,”唐琳站起身,高声说着,我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看过去。

“周野,鼓掌!”

过于安静的会议室内只有唐琳率先扬手鼓掌,就像一巴掌拍到了我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个职位我得来问心有愧,接着方靖于也站起来鼓掌,最后大家才跟着稀稀拉拉地捧场。

唐琳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明眼人,都知道有个词叫做——捧杀。

会后,我抱着文件袋出门,不知道是谁从后边路过刻意撞了我一下,左肩重重地磕在了门上,沉闷的痛觉一下就散开。

“哼。”

我揉着受伤的左肩淡定地看了眼对方,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似乎是行政部门的。

晚上,唐琳载着我去了此方,那个仿古主题餐厅,唐琳似乎是那里的常客,有专门预留的包厢。

烧了地龙的水榭温度适宜,唐琳一坐下就拿出女士香烟眯起眼睛抽着,淡淡的烟气飘散过来,我木着脸把烟气扫开,看着唐琳惬意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给我办的?”

她夹着烟头朱红色的唇里冲着我吐出一口浓郁的白烟,“你总会用到的,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呛咳了一声抢过她手中的香烟直接丢进了湖水里,结果转头她又抽出一根点上了。

于是我弯身过去把她手中的兜里的香烟全部都抢了过来。

“今天我高兴,不跟你计较。”唐琳侧过头,毫不掩饰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远处的湖水中冒出几窜气泡,几尾红斑鲤悠闲地穿梭其中。

不久,一个穿着粉红流苏坎肩的少女走进来,按了桌子下方的一个按钮后桌面上就自动开了个锅底大的洞口,一口三层的火锅炉子就升了上来,那少女把事先准备好的火锅底料和各色菜品统统都摆好了才离开。

我低头看了看面前精致小巧的瓷碗和勾画着江南风景的料盘,不得不说此方的设计师对古风的韵味有自己独特的了解。

“呐,好好收着。”唐琳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牛皮袋递了过来。

我打开一看,出生证明,领养证,小学、初中、高中毕业证,以及学位证书等等等等,连奖状都有,每一次的考试成绩,老师评语,几乎能看出一个人从幼年遗孤的凄寒身份到后来的被领养,在新的环境下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长成一个优秀女孩的过程。

然而这些都是假的,是凭空捏造出的一个不存在的却活生生的人。

“周野,”我摩挲了下纸张上两个黑色大字,“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帮我,那时候是,现在也是。”

作者的话
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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