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宸离神色淡淡的瞅着众妃，把她们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大掌紧握着凤锦歌的手，掌心传来丝丝凉意，她的手好凉，他心中划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帝后不说话，众妃想起方才那两人的下场也都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大殿里鸦雀无声，众人默默无声。

凤锦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明明知道她身旁的人和他有着相似的容颜却绝对不可能是她，可是她偏偏忍不住心中的情绪。

本就是冷情冷心之人，何时她竟也如此多愁善感、沉迷于情了，心中苦涩一笑扫去所有胡思乱想，面上微微一笑，和煦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稍稍歪了歪头，看着她身侧人的侧脸，那样精致完美的五官，无论是哪个女子都会为之着迷吧，她想着娇声言道：“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后宫琐事臣妾身为皇后自当处理妥当，皇上无需过多挂怀。”

瓷音泠泠，打破了这原本的寂静，君宸离听见她的话后收回打量众妃的目光看着她，冷漠的气息缓和了不少，眸底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恰恰便是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看着她却并未应他的话，目光清冷对众妃冷声开口道：“今日陈氏和祁氏二人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们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自己掂量掂量，若再让朕知道同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顿了顿，黑眸中迸发出一抹嗜血般的杀意，把众妃的神色尽收眼底。

接着他逐字逐句毫不留情的开口道：“那时你们的下场便不会只是和她们一样，朕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那温和的笑意让凤锦歌失了神，直到耳畔响起那冰冷淡漠的话语这才拉回她的思绪，她怔怔的看着她身畔的人。

初见，他红衣似火，一生放浪不羁的模样，在新房他神色淡漠的说她只是他的王妃不是他的妻，他早已心有所属。

那时，她只觉得心里莫名的难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再见，他为了她罚了平日里他最宠的侧妃。

点点滴滴，他们并不亲近，突然她察觉他并不是那个世人眼中不学无术沉迷于女色的他，他样样都是优秀的，只是那浓浓的恨意常常折磨着他。

待他成为天下之主，那时她还会甘心只要那一纸休书，让他还她自由身吗？

这个答案，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千头万绪越来越乱，她开始迷了自己的方向。

心底传来冰冷的话语：凤锦歌，你忘了你说过此生绝不再动情了吗？

凉薄的话语响起，她心口压抑着莫名的难受，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那句话却久久的回荡在她的耳畔。

你忘了你说过此生绝不再动情了吗？

你忘了你说过此生绝不再动情了吗？

你忘了你说过此生绝不再动情了吗？

……

你忘了吗？

面上端庄温婉的笑意终是出现一抹裂痕，她紧皱着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回过神来，舒缓了紧皱的眉头，抬眸瞅了眼众人。

众妃都低着头，看向君宸离他也只是淡漠的盯着众妃，她这才当心来。

幸好，幸好不曾有人看到她波动幅度很大的情绪，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落在君宸离的眼中。

她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原本那样云淡风轻的她到底是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转瞬即逝，君宸离松开她的手起身，丢下一句“朕有要事处理。”便匆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众妃都齐齐起身行礼，“恭送皇上。”

接着她们都朝凤锦歌欠身一礼，异口同声的说道：“臣妾想起宫中还有事，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臣妾告退。”

独独寒亦清神色清冷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戏一般的看着众人，众妃离开后，她亦是坐着。

看着她，凤锦歌遣退众人，只留她二人，紫衫依旧的她朝凤锦歌膝盖一弯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主子，清月都想明白了，清月不愿意让这所皇宫如牢笼般的困住清月的一生，清月请主子助清月离开。”

她本就是肆意潇洒的女子，并不属于深宫后庭的生活，自幼看尽人心丑陋的她厌恶那样的勾心斗角，厌恶那样的不择手段尔虞我诈。

她所求不多，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安稳平淡的生活而已。

没有丑陋。

没有肮脏。

没有不堪。

无论是否有那么个人陪她携手同行，哪怕她只孤身一人，她也不愿意再把自己这大好的年华浪费在她最厌恶的地方，宫外的天空才是她最向往的。

清月，清月。

月亮那般的皎洁。

她知自己污浊，可是她仍是想坚持心中的执念。

听见她的话，凤锦歌并没有什么诧异之情，只是神色严肃的看着她，半响才开口，“清月，你能想明白实在是太好不多了，本宫会安排你假死离开。”

寒亦清神色清冷的朝她盈盈一拜，语气不含一丝感情，“主子的大恩大德清月永远都铭记于心，离宫后，这世间再无东鸾左相女贤妃寒亦清，只有思殿护法清月。”

看着她凤锦歌点了点头，突然眉宇之间流露着淡淡的伤感，她苦涩一笑，“清月，人活在世上总有活着的理由，哪怕这世人都厌你恶你，可你自己不会改变，只要你爱自己便是永久为期。”

一个人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的话，指望他人爱你，不过是奢望而已。

寒亦清并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愣愣的看着她，她曾错把她当做男儿身，一心痴念，如今才知道她是女儿身，她却发现她只是感激那日里白衣如雪的她。

无论她是男是女。

她待她的敬重是情真意切。

她不会背叛她，凤锦歌看着她的反应扯出一抹笑颜，撇去方才那样的话语，神色认真的说：“殿里的事情自本宫到了东鸾怕人起疑便不再过问，殿里可有什么事情？”

“主子放心吧，暂时并无大事。”她淡淡的道，语气中却夹杂了隐隐的关怀。

凤锦歌朝她点点头，移步至她身旁素手轻抬扶她起身，“嗯，你下去吧，本宫会很快安排你离开去过你想要的生活的。”

她微微欠身一礼，“是。”

她想要的生活吗？

其实她并不知自己所思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