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理屈词穷
走得近了,外头掐架的夏昕竺和孔迟暮终于恢复了世家子弟的本色,规规矩矩的站在耳房外给外婆问安。外婆对孔迟暮这么乖顺的行礼倒没什么表示,独独对夏昕竺慈祥的一笑,说道:“虽然你们夏家是出了名的礼仪大家,但是今晚你是客人,就不用那么多讲究了,快进去坐着吧。”
夏昕竺带着得体的微笑表示谢意,随着外婆的步子进屋去,眼角却故意瞥过来横我一眼,很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碍于外婆还在这儿,我也不好对他使坏,只得暗恨在心。迟暮紧跟着唐觅身侧,护花使者当得那叫一个认真,好婆见了淡淡的笑了一下,意外的没有数落迟暮失态,反而是薇亚多嘴嗤笑一句:“妻奴。”
迟归已经算是半个家长了,站在外公身后,威严的神色不愧是孔家嫡系子孙。叔伯们没来几个,只有顾愁予叔叔、严明河叔叔和余伯伯在,爷爷他们年纪大了不愿来回奔波,听说是托溪远他们把礼物带了过来。
外公见我们进来,冲迟归点点头,迟归立即领命一般忙着安排众人入座,迟暮得了迟归的指示,赶紧让夏昕竺紧挨着叔伯们坐在八大家后辈的首位,自己则跟着薇亚他们依次坐下来。轮到我时又犯了难,按理说我是今晚的寿星,当做首位,可是辈分上我又是最小的,该坐末位。如果早点来,不顾外公的安排随便坐,即使错了也没人说什么,现在别人都坐下了,我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迟归也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诚心晾我站在这儿,就是不作指示。
我抿着嘴看忆然,正要求救,外公终于肯大发慈悲,咳了两声说:“女眷那边没法坐的话,迟陌就做我身旁吧,迟归你去给她搬张椅子来。”
我小心翼翼的挤在外公外婆中间,半坐在迟归搬来的椅子上,虽然外公疼我在八大家里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是却从来没有先例说我可以夺了外婆的地位,坐在外公身侧的。这是怎么一回事?方便家法伺候?
我这厢还云里雾里的摸不清情况,外公已经开始吩咐上菜了,并特意叮嘱将菜色多往夏昕竺那边集中。我有些郁闷,很想站起来提问”今天的寿星叫什么呀’,可惜胆色不够,充其量只敢瞪瞪夏昕竺。
肃杀的眼神还来不及隐匿完,忽而看见外公笑呵呵的转过头,对我说:“今天是你22岁生日,想想日子过得真快,上次给你过生日还是五年前的事情。你上大学时,你阿婆想你想得紧,就念叨着要把大家叫回来,给你好好庆生一下,我说孩子们事情多就没同意。后来你出国了,赶上六月份,正好墨尔本是冷的时候,你妈妈又担心你的冷暖,想出国去给你庆生,可巧那时正怀着身孕,家里也没敢同意。好不容易等你从国外回来,你又病了一场,直等到今天才有机会给你好好的过个生日。我看哪,再要不了两年,你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家里想给你过生日也得排着队来了。”
我无奈的看向屋顶,这话怎么听都是话里有话。
外公对我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仍自顾自往下说:“我们家的孩子生下来都是要入族谱的,你从小就是特殊对待,本想等你满18岁时给你登记进去的,偏偏又牵扯出那么多事来,今天借着你生日,该在的人也都在,回头让你余伯伯带你回荆南,把族谱录上。”
“哦……啊?”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外公,干嘛入到荆南去啊?不是入到申城的么?’”
“迟陌!”一连串的声音警告着我,我佯装无辜的看向众人,本来就该这样,忆然已经嫁给了庄云尚,有什么理由让我占着余家人的身份不放?
余伯伯平日守在荆南,与八大家的另外几位叔叔算是聚少离多,来孔家的次数也不比他们多,对于外公的威严就没他们体会的深,笑着打破僵局:“迟陌这是不想爷爷奶奶了?没良心的小丫头,枉费我们在荆南天天念叨你,怎么,带你回去看看老家你都不乐意了?”
余伯伯您老可真会装傻,外公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肯定比我明白,要不今天也不会百忙之中跑到苏州来给我过个生日了。再看看庄云尚和忆然的神情,似无奈更似赞同,想来他们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喽。
暗自调整好情绪,我也跟着装傻:“余伯伯,我当然想爷爷奶奶了,也很想去荆南看他们,你工作那么忙,有溪远表哥陪我回去就好了。外公,为什么不让我把族谱入到申城啊?”
“……”八大家的头上齐齐挂满黑线,集体甩我一地白眼,暗讽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余伯伯笑容僵在脸上,大有挫败之感。
挥手示意晚些时候再上其他菜,外公才又偏过头,犀利的目光盯着着我,问道:“那么,依你之见,是不是认为外公老糊涂了,记不清你是谁家的孩子,才让你入到荆南族谱上去的呢?”
“我……”我词穷了,这要怎么回答好,说是吧,明摆着骂外公年迈昏庸,说完了估计我的死期也就到了;说不是,那就得承认外公做的是对的,我得乖乖跟着去荆南啊。这分明是个前有狼后有虎的陷阱题,根本就不可能给出答案,难不成真让我晕死在路中间才能过关?
想指望庄云尚来个反击,却不知外公拿了什么东西给他洗脑,就见他坐在忆然身边,锁眉不语,整个是天塌下来关我屁事的姿态。而作为外公的好女儿,忆然把听从上训的家规记得严严的,干脆不踩我们爷俩斗法。忆然不管,庄云尚不管,好婆又不给我好脸色,八大家的其他局外人更是作壁上观,剩下的那个夏大少,源自百年世家的良好作风,除了教会他远离是非估计也没舍得教会他别的,但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一个不小心还以为是我们家新请的雕像呢,想想看我还真是孤立无援到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