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就如此仓促的离去,来不及说句再见
重症监护室里寂静的出奇,每一粒尘埃中带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急速的窜动着。
张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洁白的被子遮盖住了他遍体是伤的躯体,脖子已经被牢牢的固定了起来,鼻子里面还插着氧气管,放置在桌子上的心跳机略过的曲线显示出他微弱的心跳。
刚刚做完手术的张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刚刚接到电话后立即赶到医院的李小沫正焦急的在病房外徘徊等待着。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张诺的手机,这是一名护士刚刚交到她手上的。
因为没有其认识的人,所以护士小姐就在张诺手机的通话记录中找最近联系的人拨打了电话。通话记录中的第一个号码是花香的,可是花香的手机是关机的,因此就打了第二个李小沫的电话。
为什么张诺会在数公里外的公路上发生车祸?张诺大半夜的到底要去哪里?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李小沫的脑子里打着转。李小沫又拿起手机,试图又拨通了花香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话筒里又想起那个温柔好听却让人不耐烦的女声。
李小沫无奈的挂断了电话,心里的焦躁难以言表,一个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一个下落不明不知去向。在昨天那个漫漫长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小沫不安的走到病房门前,隔着门上的玻璃,清楚地看见极度虚弱的张诺,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脸上满是玻璃划破留下来的伤口,李小沫的心,有些隐隐约约的痛。
“小沫,情况怎么样了?”还在隔着窗子看着张诺的李小沫身后响起了一个关切的声音。
即使声音很小,李小沫还是被吓了一跳,估计是刚才看着张诺太认真了吧。李小沫转过身,原来是傅子博。
李小沫赶忙回答:“医生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要稳定下来还需要在观察二十四小时。”
“噢”傅子博邹着眉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的家人不在这吗?”傅子博转而又继续问道。
李小沫思考了片刻,说道:“他的父母不在这边,有一个未婚妻,但是现在也联系不上,打电话一直关机。”
“关机…….”傅子博自言自语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小沫,那你留在这吧,公司那边的事我来处理。”傅子博继续补充说道。
“嗯”李小沫点着头。
傅子博也看了一眼还在昏迷当中的张诺,叹了一口气,转身疾步离开了。
生命的悲哀,在于你永远也无法预测下一秒钟的事情,也许,生命真的脆弱的不堪一击,根本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正如张诺,他无法预测下一秒的他生命垂危。
人,也是可笑的,曾经的花香执着的喜欢着张诺,最终可以厮守一生的时候,却又要彼此分离,面对生活的嘲弄,人,总是无奈。
…… ……
淡月的火车站,没有逢年过节时的那么拥挤。花香坐在候车大厅,等待着火车到来。她想去自己的北方老家看看,陪在自己父母的身边,然后,静静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不留痕迹,悄然无声。
“下面为大家播报一条本市最新新闻,今天凌晨六点二十三分,在本市A段公路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
一名醉酒驾车的男子与一辆疲劳驾驶的货车相撞,目前,两名驾驶员还在抢救当中,最新报道,我们将随时跟进,再次提醒广大驾驶员朋友们,在醉酒和疲劳的情况下请勿驾驶机动车……”
花香对面悬挂在墙上的大屏幕里,一名女主播正在播陈述着事故,花香抬起头,屏幕里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事故现场的画面。
不经意间瞥见已经撞得严重变型的轿车,残存的车牌号无比扎眼,花香定睛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车牌号是张诺的!
花香头“嗡”的一声,感觉炸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无法从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中走出来。
“本次K85列车即将开动,请各位旅客朋友们做好准备,及时登车……”火车站的广播里响起列车开动的提醒信息。花香全然没有听到,手中的火车票已经被紧紧握住的拳头攥的褶皱。
屏幕里的新闻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花香早已冲出候车大厅不知了去向,只有大大的行李箱被遗弃后孤寂的立在长椅旁边。
坐在出租车上的花香一边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师傅开快点,一边将手机开机,她要去的地方是人民医院,这是她刚才从新闻中获知的两名司机的救治地点。
手机打开后,一连串的短信和许多未接来电陆续不绝。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花香这下彻底崩溃了,一颗原本就沉重的心就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而眼眶再也容不下已经决了堤的泪水,随着内心世界的坍塌也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出租车司机师傅是一位看起来有些苍老的中年人,头上刻满了皱纹,斑白的双鬓都是岁月消逝过后的痕迹,大概是生活的压力让他看起来有些苍老吧,他也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司机师傅从车里的后视镜看到这个面容姣好但身形憔悴的姑娘哭的稀里哗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操着浓浓的申城腔调开口安慰道:“姑娘,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说完后司机师傅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花香抬起慢慢泪痕的眼脸,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车队,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车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在这座繁华的国际性大都市,堵车从来都是最让人感到头疼的事情。时常遭遇堵车,也从来没有像今天的堵车一样让人恨不得把这个城市颠覆。
花香把钱递给司机师傅后就跳下车跑开了,还在找零钱的司机师傅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香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司机师傅扯着嗓子喊:“姑娘,钱还没有找给你呢。”
可是,花香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还是继续近乎疯狂的跑着,司机师傅看着渐行渐远的花香,无奈的摇着头。
临近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尘世的喧嚣依旧嘈杂。花香奔跑在拥挤停驻的车隙间,急切匆忙的穿梭吸引了不少奇异的目光。越过这座堵塞的立交桥,在绕过两条街道皆可以到人民医院了。快点,必须在快点。
花香的额头上渗出了晶莹的液体,不一会,豆大的汗珠和着眼泪滴落而下。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头晕目眩,花香的步子慢了下来,
扶住了旁边过的栅栏,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要吐了出来。这是她最讨厌的感觉,这是死神在向她叫嚣,宣读着死亡通知。
稍作停留后,花香强忍住眼前的晕眩和胃里的翻涌,艰难的向着医院走去。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看到张诺。也许,真爱的伟大就是如此,它会让人忘记自己的疼痛而全心全意的还去想着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