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2撕裂
楼下咖啡馆里,我们的位子靠窗,因为是早间,人很少,安静的一片。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粗略的算算,大概有十年了吧?”
她亲和的微笑着,我卸下心里防备,仍然恭敬的喊她:“嗯,董事长,有十年了。”
她也不恼,只笑笑说:“希望你别介意,那时候,我也是担心,请你谅解我作为母亲的心情。”
我怔愣的望着她,已经释怀了吗?
“听说你在我们公司工作?”她说着笑出声来,“这几天公司里都在讨论这件事,也有一点风吹进我的耳朵里。”
我终于回过神来,说出了我找她的目的:“对,我……我是来找您批辞职申请的。”
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礼貌的往下移:“按照你的情况,这工作应该还可以,还是,有什么不妥的?”
看她的表情,她大概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苦笑着摸了摸左腿,“相信您也知道,是我的个人原因。”
她理解的点头,却说:“小许不会同意的。”
“就是因为他不同意我才来找您的,希望您批准。”
我对面的她十指交叉,好一会,才说:“秦许是我儿子,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你知道吗,在国外的八年,他一次也没对我笑过,从那时开始,我就想,是不是我真的错了。
只是我意料之外的,你们的缘分是在太奇妙,既然回国又遇到了,那就是天意。这几年,我逼他相了很多次亲,我看上的儿媳妇人选,他正眼看都没看。
既然是你们的事,那我也不插手,他开心,就随他,只是小白,他要是知道你这样,会很难受。话我就说到这,至于怎么做,全靠你们自己。”
我的另辟蹊径,就这么以失败告终了,如果是以前,我听见这话不知道该有多么狂喜,可惜这些话来的太晚了。
当初懵懂,说要在一起,却遭反对,如今获准了,我们却又分崩离析。
我终于在公司正式工作了,没有干大堂经理,仍然出去发传单,离公司和秦许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很远。
即使这样躲着他,也难逃悠悠众口,今天,我又一次躲到厕所给伤口上药,大概是走的太多的缘故,磨破很严重,不好反倒有加重的趋势,伤口就像在化脓,我知道这是感染了。
“你知道咱们公司那姓夏的吗?就是那传单妹。”
“嘘!”另一人赶紧禁声,“先生不是不爱我们八卦这些吗?”
“怕什么?敢做还不让人说了?我就说那姓夏的装,没瞧见她上次在办公室和先生吵了?那声音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无辜,什么不想升职啊?其实就是掩人耳目,人家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也不想听,只不过她们找的地方太不隐秘了,我沉默了一会,把药收进口袋里,套上假肢走了出去。
看见我,说话的两人脸色都很菜,我洗了手,本想出去,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个性子直的拦住了我。
“既然你听到了,我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实话,你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装,走后门就是走后门,要知道,很多人在公司里干很多年也没升的你这么快,你可真厉害。”
我平静的直视她,心里觉得好笑:“我没让任何人升我的职,不过你这么夸我,我就收下了。”
“你!你说你有什么资本拽?不过就是靠出卖自己罢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真让我开了眼界。”
天知道我是怎么忍才没把耳光甩到她的脸上。
我冷冷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出卖自己?我要是出卖自己,你今天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干下去?你猜猜,你们老板听到你是这么想他的,你会不会被封杀?”
我的话音落下,应声接起的是一个特别响亮大耳光,那一耳光结结实实的甩到了我脸上,一瞬间,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旁边的人吓得捂住了嘴,打我的她却是一张怒极扭曲的脸。
“我呸!贱人,不要脸!”
他们扬长而去,我久久的站着,没有知觉,从厕所出去前,我把束着的头发放了下来,挡着已经肿起的脸。
半夜里突然开始发烧,身上滚烫滚烫的,我却觉得冷,像被人扔到了雪地里,我捂了两床被子,浑身没力气,一直窝在床上不敢起来,想打电话给徐乐,手机却又没电了。
只好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省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大力破开,我费力的想睁眼看看是谁,最终还是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梦里有人在哭,撕心裂肺般的嚎啕,仿佛整个人被撕裂,再也无法拼凑出原样。
我应该是迷迷糊糊醒了几次的,但又因为太过困倦,总是醒了又睡。
身体的不适感消失了以后,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只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看着我的秦许,不,准确来说,他是在盯着我,眼神锐利,眼中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肃杀,从来没有。
护士正过来换水,我把秦许当隐形人,让护士扶着我坐了起来,刚坐稳,我的心里就像空了一个大洞——我没戴假肢。
我再度抬头看他,吞了口口水。
“你送我来的医院?”
他没回答。我越发紧张。
“现在我好了,你回去吧。”
他仍然不说话,却多了一个动作,抓住我,用了几乎要将我捏碎的力气。
“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他把我的手推到眼前,浑身战栗,“你自杀?你截肢了?”
秦许不可遏制的发着抖,我从没见过他哭,这一次,刚开口说话不到一分钟,泪流顺着脸颊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