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铁蒺藜
绊马索、铁蒺藜行军打仗中一个细作手段,燕云十八骑有铁蒺藜一千多个,给了突厥人一个下马威。其实,燕云十八骑自己才是阻碍突厥人入侵的铁蒺藜,所到之处必给突厥重重的下马威。
罗成坐在后帐,给怜玉说起这一切时,怜玉揽着他一只臂儿,暖着他生凉的手儿,说道:“愿成郎也成长成一只铁蒺藜,愿有成郎在,突厥不敢扰边。”
罗成搂住怜玉一只玉笋般的小手,他嗓子还没变声,一口童声却坚定有力:“为了保护你,我愿长成铁蒺藜。”
怜玉发现,罗成不知何日起褪去了童稚,他不再是那个跟娘撒娇,跟小媳妇耍赖,被父王保护的爱笑的小公子。
他雪白的小脸不再无忧无虑,不再稚气十足,再也不稀罕小孩子的玩意儿,再也不会提十一岁那年去瓦桥关白洋淀多么好玩儿,他的枪法也深深遮藏起里,轻易不炫耀,不显山不露水,就如燕云十八骑一般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
一日夜间,罗成被父王任命带部下夜间巡逻,他骑在西海小白龙背上,看见关山月残的夜空下隐隐有火光,罗成遂回头命令部下:
“小心行动,跟我来!”镇静的声音使部下十分顺从,罗成带部下接近了火光,听得火堆旁有人用突厥语低声交谈,罗成听不太懂,只听提到了父王,提到了燕云十八骑。
一块大岩石和几丛白草遮住了突厥人的身影,那两名突厥人被挡住了视线,没有发现罗成他们。罗成看见那两名突厥人穿着马靴,佩着弯刀,马儿拴在一旁吃草。看他们的着装,身份普通。
这时一名突厥人站起来欲勘察敌情,发现了亮银铠甲五钩银枪的罗成,两名突厥人翻身上马,大刀出鞘,明晃晃的,朝几名中原军人砍来。
罗成不慌不忙,五钩亮银枪在夜色中划出破冰出雪似的冰花。冰枪犹带破弦声,如裂石穿金一般,打败了突厥探子,十四岁的少年犹如夜空下草原上的战神。
两名探子被五花大绑,拖在马后,带回大营。
罗艺对两名探子严刑拷问,从他们嘴里问出许多情报,一名探子屈辱地咬舌自尽,另一名被罗艺下令丢去野外喂狼。众军士面无惧色,老将军素日里就是这等无情。
罗艺对罗成说:“好,好小子,明日卯时之战,你做元帅,明日帐外,你调兵遣将,率军出征,只许打胜仗不许吃败仗。为父不插手,只看你如何给突厥人一个教训。儿啊,你不是第一次当元帅了,起码把打长蛇阵的精气神儿给我拿出来!”
罗成走回后帐,看怜玉已和王妈妈躺下说话儿,因胡地地气寒冷,两名女子都是和衣而卧。怜玉看罗成进来,欣喜得立时坐了起来,带着欢喜激动地叫了声“成郎”。
罗成走到她身边,怜玉把薄棉被盖在他腿上,依着他坐着。罗成摸过她一只春笋手,轻轻握着。王妈妈起身为罗成斟了温温的水来,罗成一饮而尽。
怜玉体贴道:“成郎累了罢?”罗成道:“今日又没打仗,只不过今晚巡逻时不费吹灰之力逮了两个突厥探子,累什么。倒是父王要我明日当元帅,卯时出征。”
怜玉忽然伏在罗成膝上,呜呜咽咽哭起来,怜玉散着长发,万缕柔丝如水倾泻。怜玉的小脸上半年里还白里透红,如今却不知不觉已褪去了孩童般娇嫩的红晕,成熟了一些,青春娇俏,哭起来犹如梨花绕雨,桃花含露。
罗成用一只臂儿轻轻揽了她,感慨道:“父王这次动用燕云十八骑,就是为了给察哈合一个致命的打击,如果突厥不敢再扰边了,何用三军枕戟眠?”
自打去岁深秋初冬时气不好,怜玉大病了一场,两名少男少女就再也没睡过一个碧纱橱。如今亲热光景,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怜玉的活泼爱笑娇俏得像嫩生生水灵灵的歪嘴桃儿,清脆的银铃儿般的笑声化作了七彩祥云轻轻飘。年少时光在朝夕的霞儿中燃烧,潋滟的花雨在少男少女的身旁轻轻绕,你在落英缤纷花雨馨香的树下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