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年捂着胃部咳嗽了几声，扶着树干慢慢的站起身：“刚才是谁踢的我？”

他抬起头轮番打量着三个人，细碎的黑发垂落在眼前，遮住了眼底锐利的光芒。他打量人的方式很特别，是从斜眼角里看人的，虽然个头和弗拉基米尔比起来不是很高，但是他眼梢相当吊，这样一个角度真正是居高临下桀骜不驯。

易水寒看到那目光后嘴角微微勾起，这人，真是……他从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将纯净与刹血修罗诠释的如此完美。

弗拉基米尔皱起眉头：“是我，怎么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问为什么踢我。”

他的说话声音比淡，懒懒的，却有一股狠辣的威仪，易水寒听了出来，这少年不是一般人。

弗拉基米尔掏了掏耳朵，“因为你占了我们的位置！这个位置是我们的，下次给我记好了小家伙！”

少年向后轻轻扬起头避开弗拉基米尔挥过来的拳头。大概是因为酒醉，他的动作并不那么利索，勉强避开了那一击，然后眯起眼仔细看清了弗拉基米尔胸前的学生号码牌，“原来你是无码区的。”

“你最好记得牢一点！下次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否则老子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弗拉基米尔挥拳一击，边上一棵拳头粗的小树喀嚓一声从中断裂，在空中摇晃了几下之后重重的倒在了一边。

少年痛苦的揉按着太阳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因为是中文所以弗拉基米尔并不能听懂，但是从少年的表情中直觉到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他上前了一步，摞起袖子显出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易水寒闻着浓郁的火药味浅浅的笑着，他在利用弗拉基米尔试探少年的深浅。

少年懒懒的展了展腰，“I say,fack you。”薄如刀锋的嘴唇轻轻开合，弗拉基米尔双拳挂风向少年袭来，少年倒也没有躲闪，常人看不见的黑芒狠狠撞击弗拉基米尔，易水寒眼睛带着一点亮泽，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有星君……

弗拉基米尔被无形的力量击垮，趴在地上大口的吐血，一群人显然被少年吓的不轻。

“我走了。”少年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记得马上去操场集合，不要误了新教官训话仪式。”

操场上的人已经陆续集合，六十个新生除了半残的弗拉基米尔，都在副教官们的带领下分成五排站好，每一个都背着一个足有半个人高的装备包，穿着迷彩服，顶着炎炎烈日站得笔直。

易水寒换了身衣服站在队伍里，突然看到那个少年懒洋洋的站在队伍的尽头，他皱了皱眉，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少年依旧刚刚的宽大半袖七分牛仔裤，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

教官吗……

易水寒对上了泛着精光的瞳孔，早就应该猜到的……

少年扫了他一眼，细长的单凤眼是湛湛光芒。

队伍渐渐安静下来。几个副教官一使眼色，为首的一个大概是个头儿，径直走到那个少年身边去低声说了句什么，少年点点头，从队伍边上大步走到了台前。

“立正！”

很多人一震，犹豫着站直，哗啦啦的喧闹了几秒钟。

少年背着手，在队伍前巡视了一圈，眼神比刀尖还要锋利，“首先介绍一下我自己。你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站在这里，现在我告诉你们原因。”

他顿了顿，突然厉声道：“我姓季，名羽笙，我是你们这六十个渣的总教官！新来的菜鸟们，都他妈统统给我用性命记住季教官这个词！”

队伍里一片哗然，嗡嗡声骤然响起。

“不会吧，这人是教官？”

“看上去真弱，跟娘们儿似的……”

副教官兜头抽了说话声最大的几个人一鞭子，大喝：“安静！安静！”

喧哗声勉强被压制了下来，望着前边那个面沉如水的少年，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少年扫视着四周的人，目光如炬。

明明是高达四十多度的烈日，却有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死神的名号，众所周知。

“季教官，听说，你手下死过不少学生……”有人忽然道。

美丽的少年教官站在队伍中间，声音平缓：“事实上，教官以正常训练手法磨练学生的体力和意志，但是学生因为本身身体素质不过关或违抗教官指令导致受伤，然后进了医务室，抢救无效死亡的，”季羽笙凤眸眯了眯，继续说道，“这个不算教官的过失，在你们自愿进入无码区的时候，已经有人替你们签下了这样的免责合同。”

一群人有些骚动，“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不少人在下面吼着。

季羽笙也不理会，“但是如果教官在训练场上出手过重，导致学生当场死亡的，就算是教官的教学过失。死了一个，罚教官一个月津贴，死了两个或两个以上以上，教官被强制调离教学岗位一年。”

“……报告！”又是那个人举起手，“难道两个和三个四个，都没有惩罚区别吗？”

季教官凑近他，轻声问：“你知道这次无码区共进来新生一共有多少个？”

“六十个……”

“那两个和六十个，都没有区别。”

队伍后面的易水寒呵呵一笑，“果然狂躁啊……”季羽笙刀锋般的目光射向易水寒，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出来。”

易水寒走了出来，看向季羽笙。

身形相似的二人相互对视，季羽笙轻言:“把你刚刚的话在重复一遍。”“我说……果然够狂躁。”

季羽笙眨了眨眼睛，“上头真是越来越没品味了，这样雌雄莫辩的人都往无码区招。”易水寒双手插在裤子里，“季羽笙，天枢宫贪狼星君，年龄十五，神组少组长，四岁在诸神开始训练，十岁开始做教官掌管无码区。”

季羽笙歪了歪头，转身离开。

当时那个背影，易水寒深深记住了，他第一次感到，前面那个少年和自己是同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