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重回景荣

九尾恭恭敬敬地立于洞前，绿酒随溶月出来，就看见那一身火红。

溶月将绿酒扶过去，俏生生说道:“君上命你将她送回景荣镇，从今而后，她与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再无瓜葛？是涂歌的原话吗？绿酒突然萌生一种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要回头，看看溶月的嘴角是否勾又一丝戏谑，好说服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但咬咬唇瓣，还是忍住了。

而此时的绿酒，在九尾眼里，全然没有了景荣镇时的飞扬任性。她低垂着头，像是霜打的花儿似的。

人因被爱而自信。

九尾握住绿酒飞身驾云。

途中，看见绿酒在低头摆弄荷包，九尾突然开口，“里面放的是一段记忆，”

一段记忆？

绿酒痴痴抬头。

九尾干笑了一声，继续说:“你要现在看吗？”

“怎么看？”绿酒很快说道。

“打开荷包就可以了。”

幼年遇到的那个漂亮哥哥，死因莫名的太守公子。

绿酒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却有着同样玩世不恭的眼神，就凭着这一双眸子，她就能确定这是涂歌。

他冷笑着矗立在涂山之巅的宫殿上，千万妖众匍匐脚下，妖娆又虔诚。那是一颗颗甘为他赴汤蹈火的战士之心。然后便是狐族带头的妖族与天神之战。

魔焰谷，尸山血海的神魔战场，天空染红了大半。忽地，在远处天地交汇处，一个身影落叶似的轻飘飘落了下来，涂歌重伤，狐族败，战争结束。

半年之后，景荣镇开始出现种种诡异事端，比如说芝兰阁倾倒众人的小倌离画，比如说举人夫人翘首以盼的情郎，以及教书先生姚涂歌。

相伴而生的则是太守公子惨死，地仙屡屡始终，以及无数女子或失踪或惨死。

不同的模样，同样多情却阴鸷的眼睛，出现在每一具淌血的尸体旁边。

杀人的是他，诱心的亦是他。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冷冷看着众人对他的痴迷，又如同无心无情的魔鬼，忍心盯着你缠绵情深的眼睛漠然吸走你的精魄。

杀人的不是万景，弑仙的不是万景，而是涂歌。

砰，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瞬间将绿酒拉回现实。

这段记忆还没结束，但是因为绿酒强烈的抵触情绪，记忆被打断。

涂歌是谁？

绿酒在心里问。

涂山狐君，不不，还有什么。

赤狐精口中的传说，万景口中的过往，狐族的起源……

“狐母，兄妹，百子，涂歌是那对兄妹之中的哥哥？”

九尾听到绿酒的话，意外地挑挑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出来。

绿酒扭脸去看天际，“那又是为什么嫁祸给万景。”

一时寂静无声，九尾没有答话。

绿酒回头看了看他，九尾这才勉强扯了扯嘴角，“君上受伤后，一度传出他已死的消息，地仙的失踪已经引起天庭注意，如果让他们发现君上的伤势在好转，他们一定会赶尽杀绝的。”

所以他们偷放出了万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借此得一喘息的契机。

绿酒眨眨眼，似乎漏掉了什么，“等等，”她一拍脑袋，“青丘狐族没有加入战争？”

九尾一脸嘲讽地说道:“所以青丘狐族永为仙人，女娇永为上神。”

女娇，涂歌，狐族兄妹。

“涂歌，他们兄妹感情不好吗？”

九尾努努嘴，不与评价。又打量了绿酒一眼，只见她此刻又开始一脸好奇了，“怎么，你又不气了？”

“我，”绿酒张口无言。

九尾笑出声，她也是有趣，刚刚气鼓鼓从涂歌记忆中挣脱出来，两只眼睛喷着怒火，神情中的“我痛恨欺骗”就快具体化了！

云头缓缓降落到绿酒家里，婆婆，绿酒深吸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责任。

她兴冲冲赶到卧房，只见房里空无一人，这才想起来涂歌施过的法术。

九尾慢悠悠走过去，抬手一挥， 楚夫人与路妈妈出现在床上。绿酒立刻摊开手掌，睁大眼睛，有些紧张，在九尾法力的引导下，楚夫人二人的魂魄从绿酒掌心飞出，回到各自身体。

九尾化作一阵风迅速消失，绿酒突然感到耳朵痒痒的，他的声音又快又轻，模糊难辨，不知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因为楚夫人很快就颤巍巍醒来，紧接着是路妈妈。

“绿酒，”楚夫人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你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还没等绿酒说话，路妈妈就也醒来了，当然她们二人很快发现彼此在一张床上躺着，意识迅速清醒，想到了那日眼前赤狐精是如何凭空，又如何令她们陷入昏迷。

关于其间的事，绿酒只说是自己回来发现她们不见，寻了道观的大师帮忙，这才救回了她们，楚夫人和路妈妈感叹自己大难不死，两天之内将大大小小的庙拜了个遍，感谢神灵护佑。反倒是绿酒彻底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