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定计破敌
殿上众人面色各异,纷纷诺诺连声,其中也有些往日曾与李卫疆为敌的大臣心中暗怒。此次李卫疆和与他亲近将校几乎尽数出征,对于李卫疆的政敌们来讲可谓是天赐良机。
本拟今日可望一举扳倒李卫疆,谁知道当今圣上对那厮竟是如此信任,殿上诸人这般众口一词之下还不能动摇皇帝的心思,反而激起皇帝的震怒,当真是只得徒呼奈何了。
但更多的人却是在想着,今番听景帝所言,他与李卫疆似乎早已商定了一套不为旁人所知的战略战术,而据景帝所描述,此次南明攻伐北汉,取胜似乎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然而,被南明景帝寄予厚望的李卫疆,此时却正陷入了困顿之中。
李卫疆本想北汉在南平州的驻军已有多年未经实战,此次己方兵马骤然而至,必然能如犁庭扫穴,一鼓而下,即便不能立时攻克南平州,也当能震慑敌军。
却不料南平州守将王智钮一见南明前锋军到来。便即刻出城,悍然反冲,次日又突然袭击南明军营,致使前锋军受到重创,自将军朱翊以下,将校战死者也有十余人。
这种种的一切情状正在向李卫疆诉说着一个事实,此次他所要面对的对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他的声东击西、猝然而战的方略对南平州的守将来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然而此时南明的大军半月之内跋涉数百里,已然尽数来到了南平州地界,若是不能迅速攻克敌城,则全军将士均有性命之危。
原本充作前锋军的炎凤军等部已然伤折过重,连番激战之下,所存者不过四千余人,再要这般下去,只怕只有全军覆没一途。没奈何,李卫疆只得让林凤鸣率部充作后军,自己率领其余人马疾攻南平州。
南平州虽是仅有两万三千守军,但人人骁勇,个个善战,更兼军中装备着许多强弓硬弩,射程极远,往往南明军还未攻上城池,便已是伤亡惨重,不得不避其锋芒。
一连数日,纵然是名将李卫疆及其麾下南明军队虽然是前赴后继,日夜轮番攻打,但南平州这一道北汉军的屏障却还是屹立在两军之间,从来未被攻破过。
这几日猛攻下来,南平州州城内的北汉军还不见有什么惧意,倒是作为攻方的南明军马面对北汉军密集精准的强弩硬弓着实有些惧怕了。
他们想起每日冒死进攻之时,敌军那自城头射下的密如飞蝗的箭矢,难免背有冷汗,心生寒意,这几日纵然悍不畏死的强攻,但敌人却像是早就演练熟了一般,应对拒守,实在是让人不禁萌生退意。
另一方面,云阙带领着自己麾下的捷螭军一路疾行,已然到了南平州北门外四十里处的飞狐峪,但鉴于此时南明大军已经将南平州四面围困,因此不敢妄动,只是一面在险要处扎营,一面安排哨戒,与南平州互成掎角之势。
李卫疆数日之间,还被阻挡在南平州之外,心中不免已是有些愤愤,又见北汉援军来的这般迅捷,更是心中忧烦。
他也想过从速撤兵,再不与北汉诸军纠缠,然而此次十数万大军空国而出,本欲一战而下,将北汉的防线扯出一个口子,南明便可从中图谋,但而今看来,南明将士却只是疲于奔命,连番受挫,此中情境,实在是不堪与旁人言。
但若是就此回撤,虽然能保得麾下军马不再有所伤亡,但于皇帝面前不好交代,只怕到时京中那些素来聒噪的言官们也必然会向皇帝弹劾他贸然出兵,到时又要多费一番心思。
独自思虑了半晌,李卫疆只觉得一时间脑中事务此来彼去,纷繁不定,暗自骂道:“若不是朝中尚有一些贤愚不辨之人身居高位,只怕此时南明的实力早就超过北汉多矣,自己哪里还能遇上如今的窘况?”
又想到自己多年以来一直被人称为是天下第一将,武艺韬略皆是旁人所不能及,然而如今却陷于战局之中,始终不能得手,又是一阵烦闷。
只是这行军作战,往往不能在急切之间得手,纵然李卫疆的武艺天下绝伦,也只能是徒呼奈何。
想罢多时,心中一横,蓦地咬牙高声传令道:“来人,速击聚将鼓,叫众将前来我帐中议事!”
南平州城中。
此时不独李卫疆在城外心中焦躁,王智钮独坐城头,也在心忧战事,毕竟如今南明大军围城,轮番攻打,虽然一时之间不能得手,但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自己所守卫的南平州也撑不了多少时日。
本来援兵已然到了切近,但却又不能入城,只能在城外为援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眼见得自己麾下的飞羽营将士经过这几日的血战,已然是伤亡近半,城中的滚木、礌石、灰瓶等守城器具也是看看消耗殆尽,只怕过得几日,便要与敌军在城楼上血肉相博了。
王智钮心中暗道:为将者虽然将身许国,早已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但明知是死,且又于国无利,此等事体又何必去做呢?
正自沉思间,王智钮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双目微闭,口中低低地叨念着“为国取利”四个字,心思电转,回头叫道:“来人,速备笔墨,我心中已有计策,要即刻传书与云将军,破敌原来正在于此!”
城上诸军这几日与敌军血战不休,本已是疲累至极,都是在城头上横躺竖卧,各自歇息,但此刻听王智钮言道有了破敌之法,不知身子里哪里来的生力,一时间竟是接二连三地站身起来,向王智钮抱拳应诺,齐声道:“听凭将军差遣!”
王智钮也不搭言,只是望着西南方向,脸上带着几丝冷峻的笑容,喃喃道:“李卫疆呀李卫疆,你困了老子这些时日,总算是要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我啦!嘿嘿,只怕你也不曾想到,老子能狠下心来,对你们下这般本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