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金风玉露一相逢
沐浴在四月春光中的忻芝村虽是春寒料峭,却早已是绿意盎然,桃花含苞欲放,杨柳扶风,隐隐抽出几丝绿芽。居住于此的村民据说祖上都是给皇帝守陵的人,后来在此繁衍生息才有了这个村落,世代皆以务农为业,“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过着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倒也非常悠闲自在。
辛夫人带着辛玉回到了母家,见是女儿归来,全家自然喜不盛喜,纷纷落座闲话家常。
辛玉听得外面非常热闹好奇地问道:“外祖母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面缘何这般热闹?”
外祖母慈祥的望着她和蔼可亲道:“今天是我们这里一年一度的祈春大典,祭拜天神、祈盼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今年轮到咱们家负责举办的。”
她到底耐不住寂寞,随即向含翠使了一个颜色,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来到祈春台前。
这祈春台就搭在田间地头,到底是殷实人家不动则已一动惊天动地。
今年的祈春盛典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确实热闹非凡,方圆十里之内清晰可闻。一时间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来此观看.平日宽广的祈春台今天竟显得异常狭小,放眼望去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围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穿着节日的盛装个个喜气洋洋,大声喧嚷着,,以至于人流摩肩接踵如峰屯蚁聚,将戏台周围挤得水泄不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到。
两人挤入人群中看到几个法师正在台上表演,正看到忘情时,突然前面有两个少年骑着白马冲过来,人潮涌动四处躲闪。
辛玉和含翠被蜂拥的人群冲散了,她左看右看正在寻找含翠,不提防强力直撞过来脚下一软站立不稳,眼看整个身子跌落在地。突然有人伸出手来拉了她一下,抬眼一看,只见是位白衣公子,面目俊秀,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清澈的如一汪秋水,眼眸里的那种自信和希望肆意飞扬笑起来似盛满了温暖亲切的笑意,让人心生愉悦。
你道这位公子是谁?这位公子便是当今中书侍楚原的第三个儿子楚慕枫。因为楚慕枫自幼聪明,饱读诗书接人待物温顺有礼,他虽然出身侯门却全然没有贵族子弟那种娇生惯养、吃喝玩乐和寻花问柳的坏习惯,所以在附中受人尊敬,他自己也无架子,不喜官场尔虞我诈之风,平时不过读书、吹笛、练剑好生自在。
今见天气良好所以带上两个随从骑马到近郊游玩。
楚慕枫见她头顶双鸦髻、肤净如雪、青丝如绸、唇若涂朱、面色绯红,被撞后也丝毫不见慌张,淡雅自若的镇静让他惊诧不已。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如电光火石一般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深情对望着。
这时含翠焦急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你在哪?”
她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手还被这位公子攥住,立时脸红羞涩甩开了他的手,略低了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波光流转那眼睫毛长而浓密形同墨扇,浅浅含笑行礼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楚慕枫目光灼灼看着她道:“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了。”
她大声道:“我在这里,含翠。”
含翠闻声而来气吁吁道:“小姐,让我好找。”
这时旁边一位老人无奈道:“哎呀,刚才那两个骑马的人马骑得那样快,把麦田踩得乱七八糟,这可怎么好?”
慕枫听老人这么一说,微微一笑施礼诚恳道:“老人家恕我管教吓人无方,刚才两位家奴惊扰大家,我这有一袋钱,希望补偿大家。”
辛玉把手一摆道:“谁稀罕你的钱财,只是你的下人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你把它收拾好了就是了。”
这时刚才两个骑马之人面带汗珠,骑着马折了回来。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拎着一只兔子,见到公子纷纷下马躬身道:“公子。”又厉声道:“不许对我家公子无礼。”
辛玉正色道:“你家公子?对了您们做错事骑马把麦田踏得乱七八糟,找不到你们自然要找你家公子是问。”
其中一人还想分辨什么,慕枫一摆手制止道:“休得无礼,你们去收拾干净。”
那个人举起手中的兔子道:“那请公子拎好了,小的去干活。”
辛玉见兔子依然挣扎着,且力气越来越小怜悯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小兔温婉可爱不会侵犯人,还望公子放他一条生路。”
慕枫见她虽说身为富家小姐依然善良丝毫没有富家小姐做作的样子道:“就依姑娘之言,放生它就是了。”
慕枫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她眉毛一扬 调皮道:“女儿家的名字怎能随便告之旁人。”
这时两个下人把麦田整理好了走到慕枫身边道:“公子收拾好了。”
老人见收拾的干净,立时心中高兴道:“我们今晚有祈春祭祀天神晚会,就是燃一堆火在中间,我们围着火喝酒、跳舞祈盼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不如请姑娘、公子留下来一起参加。”
慕枫含笑道:“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夜幕垂落,明月皎皎,繁星闪烁。空地中央燃起了一堆篝火一场夜宴渐渐拉开序幕,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又唱又跳,火光映照着每个人兴奋的面孔。
慕枫已经从心底慢慢喜欢上了她,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一刻也不舍得离开。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抬眼望去原来跳舞的人都被辛玉的舞姿折服不在跳舞只有她像只美丽的夜莺尽情的舞者,她不时含笑望着他,他也痴痴望着她,浓情蜜意悄悄在两人心中成长。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心下一阵冲动,站起身拿出插在身后的笛子吹了起来。但听那笛声仿佛是略过水面飘飘而来,又四散开去,然后如细雨般纷纷扬扬降落下来,直惹得大家纷纷鼓掌称赞。
辛玉跳完舞后,坐在火堆旁休息看着别人表演杂耍,慕枫走到她身边坐下道:“姑娘仪态婀娜、舞姿曼妙,更胜过飞燕,今日真是令在下一饱眼福。”
她听见他说这话便认为他是浮浪子弟轻薄于她,心下有些不高兴,可又不便发作正色道:“公子抬举了,小女子担不起公子如此赞美。不知是公子显示自己饱读诗书文采奕奕呢还是公子本来就是风月场合之人遇人都要如此赞美。”说完甩了一下衣袖站起身来转身欲走,慕枫急忙站起身来拉住她衣袖诚恳道:“在下一时忘形,惹姑娘生气我只是夸姑娘舞跳得好,并无轻浮之意。”
她嘴微微撅着甩了一下衣袖嗔道:“你怎能把我比作飞燕这个红颜祸水。”
慕枫陪笑躬身行礼道:“在下给小姐赔礼了。”
她笑道:“我觉得你好像一支竹子其实里面完全不通,空有其表,你真是竹筒夫子。”
慕枫无奈笑道:“姑娘真会挖苦人。”见辛玉望着天空好奇道:“姑娘再看什么?”
她依然抬头望着天空悠闲道:“看星星,你会不会看星星?喏,这颗是牛郎星,这颗是织女星,中间隔着的就是天河。”
慕枫望着她温和道:“牛郎织女他们会相聚的,就好像??”
她偏着头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七月初七那天。”
慕枫眼睛灼灼望着眼前精灵一般的女孩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贵姓?”
“辛玉,你呢?”
“在下楚慕枫。”
“其实我说叫你竹筒夫子更合适。”
他面露尴尬望着她,她灿然而笑。
慕枫见她笑若梨花未开,羞涩中带有一股清奇之色。好奇问道:“笑什么?”
她见他有些孩子气的神情笑道;“我在笑你傻得可爱,我该走了。”
这时侍从牵着马走到前来道:“公子该回府了,不然老爷夫人该担心了。”
慕枫随即从身上扯下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她道:“还望小姐收下,希望还有再见之日。”说话把玉佩往她手中一塞,转身上马手握缰绳吁住马道:“姑娘记住我叫楚慕枫再会。”说完飞奔而去。
辛玉若有所思望着手中的玉佩,但见那玉佩在月光下玲珑剔透,闪闪发光。
“小姐,小姐”含翠焦灼的声音使她过神来,把玉佩往袖中一塞招呼道:“我在这呢。”
她循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让我好找,我们该回去了。”
天气晴朗的一丝云也没有,黯得藏青色的天空显得格外寂寥空阔,只有繁星满天,晶莹闪烁,一轮皎洁的弦月静挂在天边周围还有一圈淡紫色的晕,若有若无地围拢着它。
慕枫躺在床上想起辛玉娇羞可爱的样子心想:想我也是官家子弟,十岁随父亲入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京城的美女虽说是百媚千娇但这位姑娘却是芳华绝代,不知以后还能否见到这位姑娘?想到此,心中睡意全无起身披上衣服来到窗前,推开窗子四周寂静云卷天舒月光朦朦胧胧洒落下来远处的树木都浸在妩媚得柔纱似的月色中,只见树上扑簌簌飞起两只受惊的小鸟,翩翩而去。看见了放在桌上的笛子,用手轻轻摸了摸笛子,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失落感,随手拿起笛子吹了起来。优雅婉转略带忧伤的笛声随着夜风飘出很远。
楚原听到笛声醒了,披上衣服坐了起来走到桌旁坐下皱眉道:“这么晚了,慕枫还在吹笛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唉孩子大了。”
夫人披着衣服做了起来关心道:“老爷怎么睡得这么浅?慕枫的笛声把老爷吵醒了。”
楚原点燃桌上的蜡烛忧心忡忡道:“唉,近日朝中外戚当道,朝纲混乱,我怎么睡得安稳呢?”
夫人不解道:“怎么,老爷……”
楚大人道:“如今朝廷沈太后垂帘听政,将军沈冀为太后的哥哥自恃有太后撑腰,在朝中自成一党,把持朝政,阻塞忠良谏诤之口,任意而为。许多大臣敢怒不敢言,如此下去,汉朝的天下岂不改姓了吗?”
夫人劝解道:“老爷不必忧虑,如今自保方为上策。老爷朝廷的事自有皇帝太后做主,倒是咱们的慕枫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了。”
楚原正色道:“我受先皇恩典,官至中书侍。如今朝纲混乱,我岂能苟且偷安,至于慕枫的事全凭夫人做主吧。”
夫人若有所思道:“话虽如此,我想起慕枫五岁时,碰见一游方和尚说慕枫情根深种,一生为情所困,不如让他度了去随他出家才能化险为夷保他终生平安,你我当时自是不舍。只是慕枫渐渐长大,真怕应了那和尚之言。”
楚原安慰道:“夫人过虑了,那和尚疯癫之语不过是无稽之谈不要理会。”
夫人点了点头担心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