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朱红色粗壮的柱子纵横交错，柱子上用金边勾勒着繁复而庄严的画像，一眼望过去，倒是极为震撼。穹顶低下，房间又背光，一盏灯火摇曳，好像随时都要熄灭。

营造出一种阴森的气息是给谁看？

被对着我的，是一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人。西夏的一切都沾染着浓烈的神话色彩，每一件衣服或者房间，都弄得繁复斑斓，让我这种在东蜀简约惯了的人有点不习惯，头昏眼花的厉害。

他隔的我远，看不清细节。那一件一件套着的袍子和襟服把他整个人衬托的极为神圣，好像九天之上的神坻。

他听到了声音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与我相对。

他的头发是雪白的，很自然，绾在头上一丝不苟，睫毛纤长，以至于我不怎么看得清他的眼睛。唇红齿白，本是端正的正派之美，却出奇的妖异。

不似凡人。

阙彦。

就是他。

让我一度匍匐，敬佩，疏远的组织的头儿，就是这么一个出尘绝艳的……神棍？

“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你能活着回来。”他声音空灵，说是女子又太过低沉，说是男子又太过清脆。带着淡漠，那种古井无波却深邃入人心的声音，一双眼睛如星空明亮，好像能看透一切。

实在是莫辩雌雄。当然，我这些年也过来了，见了许多些奇葩，这只是个男的，还是分的清楚。

他的语气很沧桑，很苍老。好像在平铺直叙一件根本与他无关的事情。前所未有的威压如海潮一般涌来，我皱了皱眉。

“你没想过我会回来那么为什么派人去联系我，还闲扯上了重月山庄的人。”开门见山的质疑发出。我这人就一个缺点，记性有点好。什么事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图个乐子。”他声音终于染上一丝笑意微微垂眸将端着的袖子放下到身体两侧。这样还随意自然点“白洛你可真有能耐，他回来可跟我说，差点被你弄死啊。”

想起了第一次跟那个精致的少年见面时把他摁在床上掐着他脖子真的是再使点劲儿就一命呜呼了。

“谁让您家人进来都不走正门儿呢？也怪不得我咯。”寒暄这种事儿难不倒我们这种尽及虚伪的人的，就像两个门派打架都要像泼妇骂街一样骂上半个时辰才开始打。

白影变幻莫测再看时只剩下了一个残影，顷刻间就来到了我面前，我才看清了他的一切，真的是个美艳可倾倒众生的人，而这样的人，确是一个肮脏地儿出来的。

这天下也真奇妙啊。

他弯下腰手撑在轮椅上把我整个人箍在他双臂之间，身上传来的是西夏独有的香料味道，我是东蜀的人闻不惯这儿味儿，只觉得呛人。

“黑龙玺在哪儿？”他盯着我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战栗的危险光芒，每一个动作都能让自己感受到面临崩溃边缘的危机，好像……退一步就是死！

我庆幸我当初没有问顾默，也没有去猜，当然只好实话实说：“在下不知。”

“唔……”

脖子一下子被他掐住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力气却大的惊人，整个人像一条要被旱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好像人都被他提起来一样。

“倒是没想到你这两年养尊处优还是这么轻。”他玩味地说，下一刻又凑进我的面孔，微微睁大眼睛，好像一个嗜血的疯子。

“白洛，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十分困难的回答还要不能太失风度：

“我赌你不会。”

他扣紧十指，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在感觉自己真的要黄鹤一去不复返的时候阙彦忽然松开了手。就跌坐在轮椅上，仰着头恢复。

“白洛，别把自己长得多伟大，你是个什么玩意？”他缓缓走回大殿的中央，跟开始与我保持的距离一样。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出声嘲讽。看见那白衣如画的身影停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控制我的一切，但是至少我现在明白，你不能杀我。不是因为我手上有黑龙玺，而是你需要利用我背后的势力，譬如南俞。”笑了笑“不是吗？”

阙彦叹了口气并未转身，说道：“白洛，其实人太聪明了也不好，我真讨厌自己想的被别人说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我是一张白纸，所有想的都明明白白写在上面谁都可以看，白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年你也不是要顾忌我？所以才让我去执行那种任务。”微微摇了摇头“所以他娘的我叛了都是你所赐，官逼民反还能怪得了我？”

“真是口齿伶俐啊，说的好像跟你一点都没关系一样。”他坐在高处那张华贵的椅子上，不，应该说是个软塌，他把祭祀的帽子摘下来扔在一边，那银白色的头发就如同瀑布一样倾泻下来，美轮美奂。

这真的还是个男的吗。

“我的确是有一个计划需要很大的力量，但是我没办法把那些力量拉拢，所以就想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