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琉羽若烟应了一声。

莫子渊的生母宸贵妃娘娘，是唐国之后，由善唐舞。

那一问一答间，乐声已经响起，那红衣舞娘也开始起舞。红色的水袖倩卷，时而如旋风般疾转，水袖间好似离合悲欢期盼。

所有人的情感，似乎都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了共鸣。

忽而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忽而笑颊粲然，表现出无边的喜乐；忽而侧身垂睫表现出低回婉转的娇羞；忽而张目嗔视，表现出叱咤风云的盛怒；忽而轻柔地点额抚臂，画眼描眉，表演着细腻妥帖的梳妆；忽而挺身屹立，按箭引弓，使人几乎听得见铮铮的弦响……

红衣舞娘只是跳舞，随着乐声而舞，华丽而妖异。

她的舞步，如白莲清澈，她的舞姿，却如玫瑰一样火辣。

一舞以闭，天已经黑了下来，却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说话。在黑暗中，天上宫的黑衣少年像幽灵一样，轻轻在大殿里穿梭，但没有发出声响。

莫子渊的目光也看着那红衣舞娘，只是脸上看不出悲喜的表情。

琉羽若烟转过头，对着身后的白衣少年吩咐道：“掌灯吧。”

藕肠纤缕抽轻春，烟机漠漠娇娥嚬。金梭淅沥透空薄，剪落交刀吹断云。张家公子夜闻雨，夜向兰堂思楚舞。蝉衫麟带压愁香，偷得莺簧锁金缕。管含兰气娇语悲，胡槽雪腕鸳鸯丝。芙蓉力弱应难定，杨柳风多不自持，回嚬笑语西窗客，星斗寥寥波脉脉。不逐秦王卷象床，满楼明月梨花白。

这是琉羽若烟亲自排的舞蹈，唐舞牡丹。莫子渊的生母宸贵妃当年一舞绝伦，后宫三千佳丽无出其右。

莫子渊自小跟在宸贵妃身边，也极善音律，是故更得皇上宠爱。莫子渊对唐舞，有一种于与众不同的好感，是一种不夹杂任何杂念的喜爱。

想得到一个人的心，投其所好最重要。琉羽若烟想，这支唐舞，已经足够拉近她与莫子渊的距离。

其实，她所料不错，这支舞，的确入了莫子渊的眼，得了莫子渊的心。只是可惜，不是她。

琉羽若烟千算万算，算错了最后一步。

莫子渊心仪这支舞，更是心仪这跳舞的人。可莫子渊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编舞的人。

琉羽若烟现在，被长公主的是缚住手脚，得不出空闲跟莫子渊培养感情，也正好撮合了别人。

天上宫自开业之日起，以酒扬名。而今，舞榭歌台，花魁牡丹，一舞动京师。其声名鹊起，丝毫不亚于当年左相温易禅，上元佳节，一文压长安的盛名。

莫子渊对牡丹，不算爱，不算喜欢，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只是突然那一刻，那一时，那一眼，那一转身，一回眸，一颦一笑，就突然平然心动了。

以莫子渊的身份，从来不会顾忌什么。他有好感的女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接回宫里。哪怕只是他多看了一眼的女人，也有多少人巴巴的排着队送给他宠爱。

这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从来不会有大臣弹劾一个皇子宠爱一个女子，哪怕只是一个青楼女妓。只要她不做王妃，只要以后她的儿子不做世子，谁会管这些不相干的破事。

可现在，琉羽若烟没有空闲在意，关注这些事，在某些情况下，在外人和莫子渊的眼里，就是一种默许。

默许牡丹亲近莫子渊，默许这段感情。甚至莫子渊觉得，这是琉羽若烟送给他女人。

一般来讲，两个合作的两方互送美人，也很正常。毕竟两方都做不到绝对的信任，却又不愿意自己的同伴怀疑自己。那么，接受了对方送过来的姬妾，留对方一个人在身边。至少让对方心里有底。即便心里清楚那个人心里不会向着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莫子渊将琉羽若烟的沉默当成了默许，肆无忌惮。

而牡丹，作为琉羽若烟一手调教出来的舞姬，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替琉羽若烟分忧。那么，亲近琉羽若烟一心想要拉拢的四皇子，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而这么久时间，琉羽若烟也并对他的做法表现出丝毫不满。

所以，琉羽若烟就给长公主莫子嫣做了件礼服的光景，她心仪的男子就和她一手捧红的舞姬勾搭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