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48 我和我们
我们从云南离开的前一天,秦许买了飞花旗的机票。
那一天,我并没有去送机,因为到了那里,我发现,他正和顾清远拥抱着说些什么。
我只当是道别,却转过身又从机场回到了客栈。
不想这一回来,就被齐叶揪住,在房间里审犯人似得审了好几个小时。
他把我架在椅子上,举着手里的相机,一副人证物证具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模样。
我定睛一看,顿时内伤严重。
他把那天我和秦许见面的场景全拍下了。
我红着脸去抢:“你是狗仔吗?还不给我删了!”
他仗着身高,把相机举到了半空。
“你不是说是朋友吗?是朋友他牵你手?是朋友他抱你?是朋友他吻你?”
我围着他转,却手短脚短的够不到。
我说:“你管我!你还不给我删了,我翻脸了啊?我真翻脸了!”
齐叶更加可恶的踮起了脚:“你翻啊!你就一纸老虎,翻也翻不到哪里去!”
我闻言彻底败北,我堵气似得一屁股又坐上了椅子。
齐叶另外搬了一把坐我对面,他将我扭向窗外的脸掰正。
自己拍了两掌,他说:“姐,现在审问开始!”
我虎着脸瞪他,他无视我:“你得好好回答。”
“第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
“你删了相片我就告诉你啊!”
“你不说我也知道,男朋友。那好,第二个问题:姐,你俩是感情是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他拈花惹草,抛弃你了?”
我诧异的看他,实在不知道这种火星理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看来不是。”他根据我的表情又一次做出了结论。
“第三个问题:你一开始说他是朋友,其实是男朋友,今天你去给他送机,可你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是不是旧情难忘,相爱相杀,你追我逃的那种感情?”
这时,我的表情大概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你打住!”我无奈扶额“你刚才这是什么鬼逻辑?还相爱相杀?还你追我逃?你电视剧看多了?”
齐叶嘿嘿一笑:“我刚刚跟你闹着玩呢,现在我来问你,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忽然有一阵风拥进窗户,柔柔的,在云南的惹人嫉妒气候里,带来阵阵舒缓的凉爽。
喜欢吗?我凝神想着,摇摇头。
“不喜欢了?”
我笑着否认:“不是的,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哦。”齐叶恍然大悟的点头。
我是爱他。
“那为什么要分开。那天他抱着你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他的脸,直觉他很舍不得你。”
心里像有藤蔓蔓延,它滋长的时候破土而出,每一次,便小小的疼一次。
“有些东西,回不去了,那就是回不去了。”
我此时应当很怅然,然而齐叶却笑了起来:“我没想那么多,也不明白这个,不过,如果我有喜欢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不会放手。
我不会让自己在漫长的时光里长痛长爱,到最后越爱越痛。简而言之,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不得不说,齐叶再一次震惊了我,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属于那种二次元世界里的二傻子。
我从没想过,齐叶对待感情,会是这样的想法。
他缓缓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觉得有情人的世界是很渺小的,对相爱的双方来说,地球就是圆的,没有经纬线,没有环球行走,只是从起点出发,走一遭以后,又回到起点,同时,也是终点。到哪儿都会遇见。”
我万分讶异:“齐叶你是不是爱情专家?”
他很诚实的摇头:“不是。”
“局外人看的一般都比较透彻。”他又补充。
“……”
这是我和齐叶最后一次长谈,晚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递给我时,眼里尽是慎重,又有些掩饰不住的不舍。
厚厚的一叠,全都是云南游的照片,他的、我的、我们一起的,还有在四方街照的那张“全家福”。
疯狂的照了接近两百张,我一张张翻过去,心里涌上一种强烈的不舍。
齐叶说:“照片我洗了两份,咱们一人一份带着吧。”
“嗯。”
“姐,和我们分开后,你打算去什么地方?”他认真的问我,我看着照片上笑颜不止的一伙人,想了想,说:“我打算去东南亚,如果赶得及,我会去最北方看看,总之订在亚洲,还是国内居多。”
齐叶忽然不说话了,直直的注视着我,良久,终是开口:“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去最北边要注意高原反应,不舒服不能扛着,在那里,感冒可是致命的。”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这次云南之行里,我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多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弟弟。
我又多了一个家人了。
我最后没有跟团回去,反而先他们一步离开,坐上了去老挝的飞机。
我过检票口时,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旅游团的二十几个人,都站在身后朝我挥手。
我与秦许别离之后,不久又与他们别离了。
人生总在不断的错过,相逢,相逢,错过。
就像有一句话说的,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但我庆幸,我们的分分合合里,不只有曲终人散,人走茶凉的悲情,反而温暖常在。
上飞机前,齐叶跟我说,他会来看我的。
我等待着那一刻。
我开始了新的旅行,仍旧是我自己,每去一个新的地方,就又重新认识一些人。
当然,我也不忘承诺,每到一个地方,便给夏暖和徐乐寄回去一张明信片,顺便问一下父亲的状况。
我想,我到底还是没办法恨他的。
我在东南亚旅行,待了将近一个月,本打算继续下去,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伟新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玉佛寺随着那些虔诚的朝拜者,深深的鞠下一躬。
消息晴天霹雳——徐乐意外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