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疑窦顿生
双方各自收兵,雷破天等人今日来援中定河大营,虽然敌军猝不及防之下有所小胜,但是一来中定河大营处毕竟被南明军队轮番攻打,死伤甚重,亟待补充守备力量,二来敌军虽然也有不少折损,但其实力尚未受到重创,仍然不可轻忽。
几人收拢军队,就此径入中定河大营壁垒内,方入寨门,便见大营守将梁忠浑身浴血,带着十几个亲兵前来迎接。
这梁忠乃是北汉重将,又有不少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实在功绩,雷破天等人虽然也有些功劳职位,但是论起来都是他的后辈,都连忙下了坐骑,上前给梁忠抱拳施礼。
梁忠此番在中定河大营被南明的大军强攻了半月有余,眼见自己手下军卒多有死伤,自己精心构筑的防御壁垒也因被南明大军攻打以致多有残破,心中早已憋闷,此刻见雷破天等年轻将领率援军赶到,第一阵便重创了南明火鸦军,心情不禁一畅。
此刻见众将赶来,满面笑意,招呼道:“破天,你们可算是来啦!这些日子南明大军日夜轮番攻打咱们寨子,老夫可当真有些撑不住啦。”
雷破天抱拳而立,应道:“将军说哪里话来?以您的本事,这些南明的宵小又怎能奈何得了呢?两年前南明十万大军前来,将军身先士卒,带着麾下五万余人血战苦守,不也是将他们打退了么?”
王毅粗豪犷野的面容上此时也带着笑意:“梁将军此番又是以六万人马阻挡住了南明十万大军的攻势,实在是没说的。人家都说南明李卫疆的麾下部队是‘永不能逾越之军’,依我看,这名头该落在将军你的头上才是。”
梁忠连连摆手道:“这话说的可就过了些,李卫疆那厮用兵确属上乘,老夫自认是比不过他的。今番他先是欺我没有精锐的骑军,不能与他摆开阵势野战,可又不得不防备他中定河一线的其他驻军,便命手下骑兵分路劫掠。
谁知到了五日之前,他又忽然将麾下兵马和各处驻军尽数集结,对着我军这营寨便是日夜轮番狂攻,老夫虽然竭力防御,可究竟是在他手上吃了点亏。你们也都看到了,能在四五日内将我中定河大营打成这般模样的,天下间可没几个人。”
杨晟闻言,抬眼望去,只见往日以气势雄浑、坚实可靠著称的中定河大营,此时已是内外狼藉,不复旧貌,守寨军兵或是身上带伤,或是尸横就地,即使是未曾受伤的那些士卒,此刻也是疲惫不堪。
他越看越是心惊,腹中暗道:“无怪人言南明的李卫疆是天下第一名将,中定河大营之固、梁忠将军之勇,北汉驻军之悍,尚且被他打成这般模样,若是换了别人来守御,只怕早就抵挡不住李卫疆的攻势了。”
略略看罢,不禁感叹道:“难怪李卫疆这些年能有这么响的名头,看他这些日子的攻势,确实是名下无虚。”
梁忠听他所言,转头望去,却一时认不得杨晟,不禁奇道:“破天,你们几人我都认得,不知道这位将军又是……”
杨晟见他一时认不出自己,连忙转身施礼,答道:“梁……梁将军,末将苍狼卫统制杨晟,此次奉陛下所命,与雷将军同来驰援。”
梁忠猛然记起,喜道:“你便是杨思兄弟的儿子?多年不曾见过,一时倒还真的认不出来啦。当年我在京城任职之时,你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晃眼也长得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曾抱过你呢。”
众人齐笑,萧纪望着杨晟此时一身戎装,也不禁说道:“莫说梁叔父与晟弟已有多年未曾见面,就是我等兄弟,昔日之时,谁又能想到幼年孱弱的晟弟如今能成为一员帝国的青年将领呢?”
众人闲谈了一会,俱归大帐,终于还是将话题转到了这次战事上来。据梁忠所言,此次交战南明军汇集而来的部队约有十二三万,这几日强攻中定河大营不下,已然折损了三万余人。
今日南明火鸦军为汉军援军所败,又折了一万余人,是以南明此时所剩兵力,当在七八万人上下。
而北汉一方,中定河大营原有六万余兵力,连日来厮杀惨烈,伤亡了近两万人,雷破天所率领之援军,虽然今日得胜,但一场混战之下,也伤亡了两千余人,如此算来,双方在兵力上仍是大体均势。
雷破天、萧纪、王毅三人早已上过战场,知道战场上的生死败胜究竟是怎么样的景象。但杨晟此次还是初到战场,便遇到如此惨烈的战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与诸人谈论之时,话语也明显少了许多。
眼见众人谈论许久,也并未想出可克敌制胜的法子,心中一时烦闷,当下告罪出帐,在营地中信步而行了一阵,心中烦郁之情却也未曾稍减。
今日一战,杨晟一柄长刀使得发了,倒也着实杀伤了不少敌军,显得他颇为勇猛善战,由此所到之处,多有兵卒起身向他行礼,然而杨晟此时望着这些剽悍骁勇的将士,也只是勉强笑着还礼,继而又怅叹起来。
正行走间,忽然听到有人一声嗤笑,似是在嘲笑他如今的样子,。
杨晟身怀功夫,耳力上自然要强于常人,闻声猛地回头,见声音像是自距他数丈开外的一群踏阵军将士中发出,他此时心中正自抑郁,声音不由得较平常更冷硬了几分,喝道:“哼,什么人胆敢如此?”
按理说踏阵营是雷破天麾下将士,即使有事惹得杨晟不悦,但就看在杨晟和自家主将雷破天的交情上,也不必惊慌失措。可这一群踏阵军士卒,见杨晟转头看来,却都不肯答话,只顾着低头不语,状甚紧张。
杨晟见此情状,顿时疑心大起,暗道:“难不成南明贼子强攻不成又生一计,竟会派人潜入我军将士之中作为内应么?我与雷破天兄长交情深厚,他手下的士卒我都见过,就算是我一时之间记不得他们,他们也当记得我才是,却又为何有此反应?”
心思急转之下,开口又道:“尔等到底是踏阵军的哪一标的士卒?可还认得本将么?”
此时天色已晚,借着营地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和天上朦胧的月色,一时间杨晟也辨认不出他们的相貌究竟如何,是否与自己相熟,但是看他们的反应,实在不似是踏阵军中的人物。
杨晟见自己问了两句,那些人始终听若罔闻,一时心中有些动气,双掌一错,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回答,我便抓了你们去见雷家兄长,让他来给我引见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