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成亲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十月的汴京如同裸露出来的石头,在秋风下越发白净。
林萱穿着鲜红的霓衫,朱唇轻抿,碧儿也是一身红衫,整个林府张办的喜庆。
大红灯笼,红贴。
碧儿笑道:“大人可真美!”
林萱平常总喜欢穿着青衫,第一回穿着如此艳丽的衣服,明眸皓齿,眼如秋波,唇若春华。
林萱看着铜镜中的碧儿,只觉惹人怜爱,道:“到时候将你嫁给秦羽了,你也是这般美。”
果然,碧儿脸一红,嗔道:“大人,总是欺负我。”
窗外秋色浓蕴,红叶纷飞,林萱痴痴看着红叶,唇边似乎挂着一丝嘲讽的笑,但一闪即逝。
铜鼓声响彻整条街道,汴京城内沸腾,这毕竟也是一门盛大的婚事,一睹这女提刑的芳容。
轻轻的马蹄声,马上一人俊俏非凡。一袭喜庆大红衫,后面八抬大轿,跟着浩浩汤汤一队人抬着十几箱嫁妆。
“不愧是将军府,财大气粗。”
“那女提刑嫁过去当真是……”
“可惜将军是个傻子,谁愿意成天对着个傻子?”
“你还别说,他虽傻,但容貌是俊俏的。”
“你说人家将军看的上你?”
……
林萱听着锣鼓声,碧儿赶紧将她盖头盖上,走至门口,一个童生站着,碧儿事先拿好钱袋,赏给他。
出了林府,马停了下来,钱玹章俊眉微挑,看到一身红装的林萱,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她面前。
虽然隔着盖头,林萱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她不由的心中一阵发紧。
倘若这钱玹章是傻子,她还能应对,偏偏这人却是个聪明人。
钱玹章眼中闪着微光,嘴角一勾,将林萱横将抱起。
众人都是一愣,林萱屏住呼吸,钱玹章直接将她抱在身前,坐于马上,那花轿犹如虚设,抬花轿的腿力都摸不着头脑。
汴京看热闹的百姓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哎,看来这将军不仅傻,还疯了。”
“这成亲的规矩也乱来。”
……
马上,林萱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钱玹章臂膀一僵。
到了将军府,门口的童声讨要银子,早有人上前赏给他,他便笑眯眯的离开了。
这次婚宴,林萱邀了宁静,涂文,还有朱云,还有刘明,而钱家还邀请了各大贵胄,大多是贵族子弟。
前些日子,钱老将军过世,钱府就晦暗至极,此时红带装束,透出万分喜庆,钱宁静不禁热泪盈眶。
她没想到林萱选择了哥哥。
林萱本不想邀请涂文,涂文曾提过亲,但却是她的朋友,他都不请,林萱不知道还要请谁了。
钱宁静看着涂文,只见涂文已经消瘦许多,脸上更见清冷,一派儒雅。她不禁叹了口气,还是涂哥哥最寂寞了。
她嫁给朱云,现在很幸福,林萱嫁给哥哥是否也会如此?
哥哥从小就傻,林姐姐却睿智过人,旁人也是一眼看出不般配,倒是和涂文配极了。
他们坐在宴会中,还有一人,陆臻。
“新郎新娘到了!”门外响起媒娘高亢的声音,涂文和陆臻神色不由紧张起来。
钱玹章牵着林萱的手踱入大堂,后面一群丫鬟和婆子。看不到林萱的脸,林萱只是低头用余光扫视。
黑色镏金线鞋,林萱瞳孔急剧收缩,心中大动。鞋子的主人正是陆臻,陆臻炙热的目光盯在她的盖头上。
涂文亦是,林萱觉得喉咙一阵酸涩,陆臻却恨不得冲上去,只要林萱唤他一声,他便会拉离大堂。
可是林萱却一句话都没说,陆臻站起身,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声音急促:“林萱。”
钱玹章眉眼一拧,将林萱拉入怀中,林萱借势倒在他身上。
“六爷,这是我的女人。”钱玹章目光清澈,陆臻眸如深潭。
陆臻没有说话,离开了婚宴大堂,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自然听说了六爷喜欢林萱的事。
红色盖头下,林萱轻咬下唇。
陆臻,你何苦来此?
钱玹章松开手,眼中坚定之色震慑全场,所有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这还是那痴傻的钱家大少爷?
钱玹章拉着林萱的手,走过涂文身旁,眼中满是挑衅,涂文面色苍白,钱宁静更是睁大眼睛看着自家亲哥。
拜过堂后还要喝交杯酒,丫鬟在被子上放了莲子和红枣,而后退了下去。
林萱掀开盖头,稳坐如山,钱玹章仿佛像一只刚出世的雏鸟好奇的打量着她。
林萱不甚在意他的目光,眼神深幽,直视他,道:“钱将军。”
钱玹章轻声一笑:“林提刑。”
“钱将军敢和我下个赌注吗?”推开床上的物什,林萱端坐起身,背脊笔直,气势凌人。
“哦,你说?”钱玹章绕有兴味的看着她。
“我助你夺取江山,你许我一世自由。”林萱朱唇轻启,语气不紧不慢。
“哈哈……”钱玹章仰头大笑,面色深沉,“林提刑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你如何助我夺江山。”
“就凭这个。”林萱不为所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自身难保,才会依附我钱家,还有什么拿来和我提条件!”钱玹章嘲讽地看着她。
“你身患绝症,可是……”林萱只是笑而不语。
烛光在房里晕开,幽幽之光,此时却没有一丝暧昧,房内两人剑拔弩张。
“你怎会知道?”钱玹章目光可怕,这二十多年来,只有他一人深知自己患了绝症。
“再密的网也是有漏网之鱼”坐起身,看到钱玹章惊愕的表情,林萱了然于胸,“钟叔曾派人跟踪过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林萱捏起一颗红枣,眼波流动:“我派人潜入到了钱府,并且夜访过你们府邸。”
她将红枣放入口中,甜丝腻人,钱玹章脸色发青。
“我找了你认为最忠心的大夫”林萱嘴角勾笑,“可惜,有时候人心就像男人的心,变幻无常,上一刻说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下一刻便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
“不错,人心在钱面前有时一文不值。”端起酒杯,喝了一大碗苦酒。
“倘若我能治愈你的病,并且助你夺得江山,这条件还不够诱人?要不就是钱将军要的太多。”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沉入万年死寂的冰湖,激起千波涟漪。
“你能治我的病?”钱玹章捏住她的下巴,他便访名医,却无人能治,眼前之人却说能治。
“不错,我可以。”推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林萱眼波流动,语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