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镇妖塔。

一座古老而又破旧的塔楼静静的伫立在妖界，塔楼外是一道又一道的锁链封锁，泛黄的符纸上的符文也有些模糊不清，唯一清晰明了的，是其中一张用鲜血写下符文的符纸，也是整个阵法的阵眼所在。

只是这阵法经历时日已久，千年已过，塔中妖孽法力不断恢复，这阵法也只是个幌子了。

一个小小的妖力波动，让塔中人睁开了双眼。

“锦悠殿下，卑职已打探清楚，南星殿的弦歌神位的的确确又收了一个徒弟。”

“她……果真收了徒弟。是男是女，年龄几何？”

“是男子，叫穆逍遥，十五岁，是个落魄的世子。卑职已派慕枫顺利打入南星殿内部，一切妥当，就等殿下冲出镇妖塔。”

“好！这少年也算得上是我师弟，你且在南星殿监视一阵，过不了多久……”

乐弦歌，师父——你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人界，南星殿，倾华山，生门。

沉荒踱着步，不知该不该进去。

他以什么身份进去？以什么理由来这里看她？

“师弟，既然来了，为何站在门口，还是进屋来说吧。”

乐弦歌淡雅的声音有些飘渺，让他感觉很不真实——即使向来如此。

他抬脚，迈入了她的房间，只见她正淡淡的坐在玉桌前，发间的绸带已经摘了下来，似乎早就知道他回来一样。

她墨发如瀑，白衣如雪。

“弦歌……”沉荒顿了顿，欲言又止。

“月沉荒，你这是何苦。”乐弦歌微微叹气，“你明明可以顺利的修成神位，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为何要丢掉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因为，我有放不下的人。心中有所惦念，修成神位，又有什么用呢？

他无言，只是看着她紧闭的双眸，手不禁抚上了她的脸颊。

“弦歌……你一直都知道。”月沉荒喃喃的道，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眼睛，又缓缓落下，“我从拜入师父门下那一刻起，就一直很仰慕你，直到现在，从未变过。”

——师姐，师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师姐，今日师父不在，我给你去摘他的宝贝桃花啊！

——师姐，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你嫁人我也要跟着你！

——师姐，今日是因为三师弟说你坏话，我才打的他！我不是不听话的人！

“我知，我一直都知。”弦歌侧了侧脸，躲开了他的手，神情淡漠，“如果没有那杯离人伤，我想，你我还不至于至此。”

真的是，不至于近乎陌路。

离人伤……

月沉荒的手一顿，身子微微一颤，闭了闭双眼。良久，他才站起身，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淡淡的道：“我……先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乐弦歌感受到他的气息走到了远处，素手轻轻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道：

“沉荒，沧海桑田，我们回不去了。”

我知，所以我没有一日不痛苦于那杯离人伤，没有一日不愧疚于你，没有一日不痛恨于我自己。

没错，沧海桑田，一千年已过，我们，早就不是当初无忧无虑的沉荒和弦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