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歌也是不解，好端端地怎么突然严查起来，眉头轻皱，嘴上却轻飘飘地说道:“大概出了什么大事。”

他二人上前，被守城官拦住，“文碟，”

绿酒紧张地向涂歌靠拢，额头手心都是汗。他们哪有什么文碟。只听涂歌温声说道:“你刚刚不是看过了吗？”

声音轻柔，恍惚中如闻仙乐，说者虽是端的一派光风霁月的有匪君子，听者却陡然联想到艳女妖童，淫蘼艳丽，不免心下惶恐，只觉亵渎君子，生出一片敬畏之心。

绿酒虽然也觉得心中燥热，但并没有影响神智。只是有些震惊，没想到涂歌这么大胆，当着官爷的面就敢空口说白话，会被揍的吧，担心忧虑之下，她也不敢抬头。

然而更令绿酒吃惊的是，那守城官居然痴痴呆呆地答道，“是，是，我已经检查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绿酒马上抬起头，只见那守城官仍是一副肃然威严的模样，并无半点异常。又看向涂歌，但见他十分客气地回道:“多谢。”

直到离开城门足有两里多地，遇一僻静小巷，绿酒迅速将涂歌拉到巷子里。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奔放了，”涂歌软绵绵靠在墙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绿酒并无多少确定的猜测道:“狐魅术？”

涂歌眨眨眼。

看来是了。

“你怎么做到的？我完全没有发现，”绿酒似乎有些激动，“你也没有念咒，也没有施法，”上次虽然见过被赤狐精控制的人，可并没亲眼见他施法，这么简单？

涂歌努着嘴，“说实话，人，真的很脆弱。狐族以魅术制人，声音，眼神，甚至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可以控制人类。不过像赤狐精那样的小狐狸，最好是面对面施展，否则有可能失败。”

绿酒噘着嘴，怪不得人们常说狐媚惑人呢！转念又想到一件事，得意地抬头，巴望着涂歌，清脆地笑道:“可是你们控制不了我！”

涂歌嗤笑道:“那不过是因为青玉镯的原因罢了！”

“哼！”绿酒抱臂看他，反正我就是比你们厉害。

隔着一条街，就是京城有名的小吃街，南腔北调，此起彼伏，小贩们吆喝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是不是出现一句字正腔圆的官话无非是问价结账之类的。

长安的羊肉泡馍，绿酒可是肖想许久了。上次楚臣给自己写信还详细描述过它的味道，现在想来，还忍不住喉结滚动。

涂歌突然拉起绿酒的手，“走啦，”

急匆匆走出小巷，绿酒不知所错地问道:“怎么啦？”

“饿了！”他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只是步速几块，绿酒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不是刚吃掉两只烧鸡，这么快饿了？他究竟是妖精还是饭桶？绿酒在心里默默吐槽。

一入小吃街，胡椒的香气铺天盖地地迎来。北方多食羊肉，羊肉膻腥，多以胡椒，肉蔻去腥。

每个摊位不过一个小推车，一方桌子，三四个极矮的木板凳，一排排密密麻麻尽是写着各种风味小吃的白帆招牌。

有环饼、油饼、以及猪羊鸡鹅兔连骨熟肉，配以生葱韭蒜醋各一碟。还有索粉、白肉胡饼，群仙、天花饼、太平毕罗、干饭、缕肉羹、莲花肉饼假圆鱼、密浮酥捺花，排炊羊、胡饼，假沙鱼等等。

绿酒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数着，至于鹅鸭炙浑羊殁忽黄耆羊肉就连她也不认识了。

至于本就是长安的特色小吃羊肉泡馍反而不容易找到。

大概有一刻钟，终于在一个卖秋葵汤的旁边找到绿酒心心念念的羊肉泡馍。

“老板来两份羊肉泡馍！”涂歌也停在了这里，绿酒被他拽了一个踉跄，呆呆坐到小板凳上。

“你也喜欢吃羊肉泡馍？”绿酒兴奋地问道，大有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

涂歌摇了摇头，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没有呀，我还是喜欢吃鸡，不过我看到某人眼里不停地在喊，羊肉泡馍！羊肉泡馍！”

“哪有！”绿酒迅速反驳，说罢，歪头想了想，指着他补充道:“明明是你自己贪吃，别想载到我身上！”末了，又横了他一眼，“哼！”

绿酒他们前面还有两个顾客。绿酒本以为依着涂歌肆无忌惮地性子，肯定又要耍把戏让摊主先做他们不过涂歌倒是什么都没做。这也就算了，今天摊主的动作格外的生疏，两份羊肉汤，半天都没好。让排在更后面的绿酒特别焦急。

绿酒坐在那里，双手垂放两侧，右手就耷拉在旁边凳子上不停地画着圈圈，眼睛是不是瞄一眼摊主。

“姑娘别急，马上就好！”摊主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

涂歌偷笑了一声。

绿酒急忙道:“不是，我替我哥哥着急，老板，你不知道，我哥哥可喜欢吃了。”

摊主并没回头，声音里却多了一丝戏谑，“是哥哥，还是情哥哥？”

京城的人都这么八卦吗？绿酒正准备再开口，却被涂歌截住了话头。

“老人家眼力不错。”说着以袖掩口，遮住了半边脸，右眼突然眨了眨，神情欲说还休，一瞬让人想到情意绵绵的怀春少女。

“哼！不男不女！”绿酒把话埋在唇齿间，不过她很清楚涂歌听得到。

果然涂歌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甩袖，终于恢复正常男儿形态。

热腾腾的羊肉泡馍终于上来，绿酒捧起粗瓷碗，闻了闻浓浓的胡椒香气，乐呵呵地傻笑，碗里腾起的白雾熏的她的脸越发红润。

“你怎么不吃？”大快朵颐了半天才发现涂歌一直在看着自己，碗里半点也没动。

“我不喜欢吃羊肉。”涂歌说道。

“那你干嘛要点两份呀！”绿酒噘嘴，要知道涂歌不肯迷惑老板作弊，花的可是绿酒的私房钱。

涂歌很清楚绿酒的小心思，他将自己的饭推到绿酒面前，“你吃吧，”

“啊？”绿酒为难地看看涂歌，又看看他那碗羊汤，不吃就太浪费，可是如果吃两碗。

绿酒像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艰难将目光从那碗羊肉泡馍上移开，吞了口口水，轻声细语道:“可是，可是我吃不了这么多。”

涂歌弯了弯嘴角，又很快掩饰住笑意，索性直接将自己那一份放到绿酒手下，目光炯炯有神，“没事，我相信你。”

“嗯！”绿酒傻乎乎欢快地应了一声，捧起饭碗开始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