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煞气与梦
魂种之术,无面人见多识广,自然是有所耳闻。
当然,它也仅仅是有所耳闻,认知也仅仅局限于生前的道听途说。
有人说,神魂成种,若最终开枝散叶便可成就不灭神魂,肉身崩毁而神魂仍旧能潇洒与世间。
亦有人说,神魂成种,孕育的便不再是一颗树,而是一个世界。
无论何种说法都不外乎是扯淡,修行重清苦,脚踏实地,如那些传言,这魂种之术岂不是一步登天?那苦修又有何意义?
“你不必再猜想,魂种虽无逆天之功效,但对于这少年来说必有其裨益。”四季树望穿了无面人的心思,解释道。
无面人恍然,魂种之术终究还是一个术法,仍旧逆不了天。
吴缺此刻神魂成种,虽有意识但耳却不能闻,目却不能视。
魂种好处之一便是可令修士更清晰的感知,感知周遭,感知自我。吴缺虽然耳不能闻,目不能视,但却可以清晰的观察己身。
他开始观察起了己身,蓦地,吴缺吃惊了。本已然寸断的经脉已然和好如初,本被四季树抽走的血液如今却是于自己体内不停流转,生生不息。
这血不知为何显出了一丝晶莹之意,吴缺只感觉,他的血好似变得比以往纯净了许多。
四季树虽抽取他血液,但却不是作为己身养分,而是用自己躯体祛除吴缺血液中的杂质!
体内的变化令吴缺欣喜若狂。经由四季树改造的身躯虽然没有令他突破境界,但却令他的身躯变得纯净,更为强大。
他隐隐有种感觉,如今他的躯体中蕴含着比以往更为强大的力道。
“恩?这里怎么…”隐隐的,吴缺感觉到了自己体内深处似乎有着一块他无法探查的灰色地带。
他的意识靠近这块灰色之所,他顿时感觉周身一寒,一股惊天煞气钻入了他的神魂,他连忙后退,将那一丝煞气排斥出自己神魂。
望着那块满是煞气的灰色地带,他心中惊骇。
他不知自己身体之中为何会出现这一块他无法探知的灰色地带,更不清楚他明明体内有如此骇人的煞气,他却感知不到。
如元老所言,吴缺确实是天生煞体,也曾爆发过惊天煞气,但作为始作俑者的吴缺却无法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然而,他这煞体却有些不同寻常。正常的天生煞体的修士通常可以运用自己体内煞气,但吴缺不知为何偏就无法使用,甚至连查探都难。
神魂成种后,他的感知强了无数倍,以往没法察觉的东西如今的他已经可观察到一丝,所以他查探到了这一块灰色地带。
他的神魂围绕着这一块灰色之所,仔细观察着。
这灰蒙蒙的地方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同,令吴缺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股煞气虽然存在于他的体内,是属于他的东西,但却偏偏连他的意识都排斥。
煞气盘踞之处是他的周身骨骼,与吴缺观察中,他发觉这煞气并非静止的,而是于他周身骨骼附近不停翻滚,想弥散至外但却好似有一堵无形壁垒将其隔绝,不让它扩散。
天生煞体通常煞气遍布全身,拥有天生煞体的修士修的便是那一口煞气。但吴缺总有种预感,若是这存在于他体内的煞气一旦扩散他的全身,如今的他身躯似乎并不能承受,只怕只要一刻钟的时间他的身躯便会分崩离析,华为血泥。
究竟是谁知晓了他身躯中连他都不清楚的秘密
又是谁封印了他的煞气,为他带了了生机?
吴缺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也许,只有故去的双亲才知晓这个秘密,只是这个秘密随着他们的逝去而被带入了坟墓,无法为吴缺解惑。
他凝视着那堵封绝了那股子煞气的无形壁垒,隐隐的,他看见了这壁垒之上难以分辨的淡淡纹络。他观摩着这道纹络,竟是想从这壁垒出悟出些东西。
煞气不静,壁垒之上的纹络也是不静。
那纹络不停流转,或快或慢,与吴缺脑海中不停放大。凭着他的悟性竟是无法悟出分毫!纹络仍旧流转,没有规律,没有轨迹,好似游鱼随意的游动。
不多时,吴缺只感觉到头晕目眩,精神根本无法集中。他只好收回目光悠悠一叹。这封印太过玄妙,如今的他根本无法从中获取任何一丝收获,反倒令他神魂一阵疲惫。
“如今的我,修为终究太低,一些境界仍旧无法触及。”吴缺疲惫的说道。不过他并不气馁,如今的他以炼气修为望不穿那变化,但不代表以后不行,炼气望不穿就开元再看,开元望不穿就洞天再看…终有一日他会成长到可了解自己身上所有秘密的时候。
他有这般志气,也有这般自信。
胡思乱想之中,吴缺只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他不由自主的收回神魂,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于他不察之时,那捆缚着煞气的壁垒纹络中泛起了莹莹之光…
“缺儿!怎会这样?!”一个依稀辨认出是一女子的朦胧身影焦急的看着自己怀中那没有半点血色的婴孩奄奄一息的婴孩,听着她那话语,似乎是含着泪说着。
“这是什么情况?”吴缺茫然的以着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望着那焦急的朦胧身影。
那个身影令他感觉很是亲近,听着她的呼唤,吴缺不由得心头一疼。
“她是谁?为何呼唤我的名字?”吴缺心中悲切,他虽不知道那呼唤着缺儿的女子是何人,但他却有这么一种感觉,这个女子于他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然而,任他如何努力的看,那身影仍旧模糊。他比对着记忆中的与自己亲近之人,他很悲哀的发现,没有任何身影可以与这个朦胧的身影对应。
“她到底是谁?为何呼唤我的名字?”不知怎地,似乎是被这女子的悲切感染,吴缺心底涌起了无尽的哀伤。
“缺儿…”女子怀抱着婴孩呢喃着,这呓语一般的声音却于吴缺脑海中不断循环着,刺激着吴缺那心底的哀伤,令吴缺几欲抓狂。
“你到底是谁?”吴缺脑海中忽地闪现出一个猜想。
“不可能,娘亲他已经被仇敌杀害了!这不可能!”吴缺否定,但却无法解释为何这个女子会冲着这奄奄一息的婴孩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明白了…这仅仅是梦。”吴缺长叹,压抑住心底的哀伤,看着那哀怨的身影,竟是产生了一丝不舍。
他摇头驱散心头的不舍,复杂的说道:“若是梦,也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