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妖界篇——听风别落,听雨别轩
“小姐!”果不其然,回到妖界后面对的是初夏那并不怎么愉悦的面颊,这让凉月隐隐有些头疼。
“小姐你这样实在太危险了!”初夏虽然愤怒,但语气中的担忧和无奈是显而易见的,自家小姐这种做事随心的风格真是一直都没变啊。
“没关系的,虽说消失几天,但那些公务初夏你完全有能力帮朕处理不是么?”将身上风缕衣服脱下放在一旁,凉月坐在椅子上避重就轻回答着。
这几天她也的确累了。
几天来回奔波,还有亲手杀了自己的义妹,这些事让她的情绪有些糟糕,即便下手时没有丝毫犹豫,内心里难免有些心疼。
“话虽这么说……”初夏无奈叹气:“但最近出了个棘手的事,我真的没办法定夺。”
“怎么了?”感觉到初夏那细微的情绪紧张,凉月问道。
“是蝉羽他……”初夏皱眉,仿佛在仔细措辞。
“受伤了?”
“不”。初夏停顿了一下,“是蝉羽自祭月圣典后便去东部镇压妖兽了,这些日子一直未归,也未收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有收到蝉羽的求救么?”
“没有。”
“冷有去东部巡视么?”
“冷有去,东部妖界领土内并没有蝉羽身影,但也没有活着的妖兽”
“嗯。”听完初夏回答,凉月随意点头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姐,不用派人探查一下吗?”见凉月这种冷淡的反应初夏略微诧异。
“不用,蝉羽性格与实力朕清楚,不用担心。”凉月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你先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闻言,初夏下意识看了一眼凉月的表情,捕捉到那细微的疲惫后便再未出声,将房间门合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数日前,妖界东部——
天空纷纷扬扬下着细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潮气,大地虽然一遍又一遍的被雨水冲刷干净,但依旧抹不去那浓郁的死亡气息。
蝉羽坐在一处相对干净的巨石上,金色的长枪安静的躺在他的身侧,破损的衣袍带着受伤的皮肤裸露在外,很显然这几日的战斗胜利的取得并非像他表情那般云淡风轻。
“蝉羽。”细细柔柔的声音从巨石下传来,蝉羽应声向下望去,幻灵正一脸歉意的看着他。
如果没有她,或许蝉羽能更早的将那些妖兽解决完吧。
蝉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安静的微笑来等待那个女孩接下来的话。他的优雅在妖界是出了名的,也是最不可思议的,毕竟,在妖界中,审判使是杀戮的代名词,是昼夜与血腥的相伴。
“不,没什么……”幻灵咬了咬嘴唇,将关心的话语全部吞下,因为她清晰地看见蝉羽微笑下的那双冷漠的眼眸,冷漠的仿佛是在无声的嘲笑这个世界。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明明笑着却有着淡淡的疏离,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隔了一个世界。但这并非是蝉羽的虚伪,而是他性格使然,他的微笑已经是他的一层面具,面具下的他是什么样子,恐怕除了妖皇凉月之外,没有人能够知道。
蝉羽一直都是用微笑的面对着每一个人,哪怕下一刻便取下对方的首级。
听见幻灵说没事蝉羽便继续向远处眺望,妖界的边际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天空与大地在遥远的某处相接,浩渺的银河闪着不真实的光。
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蝉羽从巨石上一跃而下,把正低头思索的幻灵吓了一跳。
“我要去妖界之外了。”蝉羽优雅的声音中带着点点随意,仿佛他此刻的决定并不是去冒险,而是出门散步前随意问句“你吃什么我帮你带?”
“我……可以跟去吗?”犹豫了半晌幻灵小心翼翼的问道。
蝉羽点头,没有过多情绪,似乎并不把带那个小姑娘去妖界之外的危险地方的事放在心上。
幻灵并没有因此挫败,因为她很了解面前这个人的性格。
他性子淡,对待一切都笑着,又都漠不关心。
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活该……
活该自己喜欢他啊。
幻灵在妖界的实力并不算弱,但东部在这虎豹豺狼之地,连自保都显得勉强。
但她依旧紧跟着蝉羽来到妖界之外,何曾几时你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感觉,唯有紧紧的抓住那个人,你才能感觉到他依旧存在。
蝉羽感觉到幻灵的心不在焉,但也并没有去询问,而是集中注意力在眼前这条危险的路上。
土地荒凉的一望无际没有任何树木的遮挡,只有裸露的岩石顽强地坚守着,土壤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到处都是妖灵践行的足迹。
这里是绝对危险的地方,妖兽横行,只有少数的勇士才敢来在这里试炼。
以前的祖辈们镇压东部妖兽不知多少次,而蝉羽这次是打算赶尽杀绝。
幻灵知道这次的旅途有多么危险,并且她很清楚,若有万一,蝉羽定以保住妖界利益为优先。
幻灵自嘲的笑笑,她这般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妖界的祭月圣典上,蝉羽安静优雅的站在妖皇凉月身后,一点不显突兀的时候?还是舞会上蝉羽一袭广袖流云的白衣,优雅的邀请名媛贵族小姐跳舞,让无数妖灵都脸红的时候?还是幼年时同龄人都在尊敬着妖皇和敬佩着妖界审判使的时候?
或许是还要更早的时候吧。
“别分心。”蝉羽的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幻灵的思索,这让幻灵猝不及防的被脚下石头绊倒在地,尖锐的石头把她的膝盖划破,幻灵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唔……”幻灵受伤的腿忍不住颤抖,一直走在她前面的蝉羽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转回身来查看她的伤口。
“抱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蝉羽没有回话,只是注入灵力加速幻灵伤口愈合,见状幻灵也不再说话,一种诡异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伤口虽然在灵力的注入下缓缓愈合,但疼痛还未完全去除,幻灵狠狠的咬住下唇,她不想在蝉羽面前暴露一点懦弱。
“你先走吧,我……马上就追上来……”蝉羽是绝对的优雅也是绝对的冷漠,幻灵知道自己这么一说,蝉羽一定会毫不犹豫转头离开。
“一起吧,这里很危险。”出乎意料,蝉羽拒绝了她的提议。
“额?”
“一起走吧。”无奈的看着面前笨呆呆的丫头,蝉羽蹲下将幻灵背起。
被蝉羽背起来的幻灵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脸红:“其实……把我扔那里就好。”
“没关系,你又不重。”蝉羽笑笑,答非所问。
妖界之外,这充满血腥的土地上,男孩背着女孩淡然的向前走着,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浪漫的旅行。
一束烟霞照千里,半盏离愁醉花香。
之后的几天的时间里,遇到的妖兽很是普通,与妖界东部的那些实力相同,但随着深入,妖兽开始变的难对付起来,气愤也越来越诡异。
在蝉羽步伐又一次的停顿时,幻灵抬眸,果然面前又出现了数只妖兽,只是这次蝉羽若有若无地把幻灵挡在身后。
灵力甩出,妖兽们应声倒下,但蝉羽没有像以往那般继续前行。
“麻烦的来了。”蝉羽话音刚落,他们的面前土地便向下沦陷,一巨大的妖兽爬出,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是什么啊?!”面前的妖兽是蛇形,却从背上生出来了一对类似于翅膀的东西,“翅膀”上并非鸟类那种羽毛,而是生生白骨,妖兽身上披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鳞片,瞳孔细细的一条线,正阴冷的盯着他们。
这几日与蝉羽来东部,被蝉羽斩杀的妖兽数不胜数,导致她也有些麻木了。但身形如此巨大的妖兽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一时不免有些颤抖。
“蝉羽……”幻灵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我能对付。”蝉羽冷静的声音让幻灵稍微有些放下心:“你去岩石后边躲避一下。”
“千万要小心!”幻灵说完便转头跑到了岩石后边,她知道自已的实力只能让蝉羽分心,帮不了他一丝一毫,她能做的只有在这里默默地为他祈祷罢了。
蝉羽点头,无声的应了一下幻灵的关心的话语。
金光在蝉羽右手上闪现,蝉羽轻轻地抚摸着陪伴他多年的金色长剑,下一刻便猛然出击,直对蛇形妖兽的头部,然而它的鳞片却有着惊人的防御力,蝉羽绝大部分的攻击全被挡开,极少的攻击他的鳞片上划下点点痕迹。
“真麻烦。”虽这么说着蝉羽依旧在微笑,高于先前强度数倍的攻击落下,逼向蛇形妖兽。
然而蛇形妖兽似乎有着不亚于他们的灵智,险险的避开蝉羽长剑的锋芒,并顺势用尾巴扫过去,空中的蝉羽并没有借力点来躲避这一击,竟想生生的承受下来。
在岩石后面看见这一切的幻灵死死地咬着牙,手印快速成型,灵力放出,尖锐的攻击在妖兽的眼睛上,虽然这种攻击对面前的妖兽产生不到多大伤害,但可以给妖兽动作造成那么一瞬间的缓慢,蝉羽便足够的时间来应付眼前这一切。
感受到了幻灵的动作,蝉羽转退为进,很默契的配合幻灵给他的一瞬间的时间,天空轰动,一把放大的长剑泛着金光直轰击妖兽的头部,将它粗厚的黑鳞轰击掉一半。
蛇形妖兽翻滚着悲鸣,血液喷涌而出,又将这片血腥的大地染红,蝉羽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妖兽,准备最后一击。
翻滚的蛇形妖兽骤然停止自己的动作,漆黑的爪子向幻灵扫去,瞬间扫塌了她面前用来阻挡攻击的岩石。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幻灵甚至连后退的时间都没有,蝉羽从天而降,挡在她的面前,粗壮的兽爪穿透了他的身体,尖锐的倒刺上还沾着他的血肉,站在他身后的幻灵完全看不见他被刺穿的表情。
“蝉羽!”幻灵浑身颤抖的看着蝉羽被高高举起,或许下一刻他便会被狠劲的摔到她脚下,带着最后的生命气息,永远的消失在她的世界。
“不要!”幻灵大声喊着,眼泪瞬间飙出,握紧手中灵力所化的武器疯一样的冲了上去,蝉羽是她的世界当中的最后一个在意过的人,她不允许他先离开他。
然而就在幻灵即将冲过去的时候,巨大的金色光芒从被贯穿的身体上闪出,放松警惕的妖兽并没有想到那个垂死之人居然会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措不及防的硬生生的被劈断了一半的身体。
“嘶——”妖兽痛苦地翻滚着,蝉羽被的甩出,幻灵连忙飞奔去接,然而在空中蝉羽突然停止了身体下落的趋势,硬生生的将自己停在半空之中,催动长剑向之前爆裂的鳞片处发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嘶——”带着不甘蛇形妖兽轰然倒地,蝉羽从天空落下,白色的衣衫破裂,沾染了许些血迹,他大口的喘着气,这场战斗对于他并不轻松。
幻灵跑到蝉羽身边慌忙的扶住他,蝉羽中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他现在的模样。
“很疼吧?”幻灵紧张兮兮的看着蝉羽,蝉羽抬头,沾染鲜血的脸上没有丝毫狼狈的模样,他笑着抬手揉了揉幻灵脑袋表示安慰。
“这里的妖兽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厉害啊。”蝉羽岔开话题,不想幻灵那么自责。
“嗯。”幻灵将蝉羽扶到一块岩石下休息,以便他能够尽快回复。
知道幻灵心意的蝉羽轻轻地闭上眼睛,抓紧恢复着他身上的伤口,在这种荒夷之地,多一些把握多一些生存的机会。
看着这样的蝉羽幻灵突然觉得似曾相识,记忆飘乎,一时间她也有些恍然。
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小的女孩的时候,相同的场景,这个男孩儿就这么走进了她的生命。
当初的蝉羽还只是少年的模样,作为妖界审判使的候选人,蝉羽孤身一人远赴他乡修炼,就这么,在妖界的边城,那个灼眼的夏天,他们相遇。
那个时候的蝉羽还并不是这般,明明内心冰冷外表却优雅迷人,那时候的他还是有着腼腆的笑的青涩男孩。
他们相处了几天,直到蝉羽的伤痊愈,那时候的几天幻灵是失去双亲,蝉羽是他生命最贫瘠的时候的唯一的光,要她怎么不喜欢上他?
蝉羽痊愈之前,幻灵总是会跟他说,父母还在世时,他们一家三口的乐趣,然而妖兽来袭,幻灵的父母将她放到一口深井里面,两人便去引开妖兽,最终她在井底哭了三天三夜,才意识到活下来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在幻灵说到伤心之处的时候,蝉羽也会默不作声,似乎在悄无声息地给她安慰,在幻灵说到开心的事时,蝉羽的脸上便会出现的腼腆的笑。
那个时候的蝉羽,很温暖。
后来蝉羽痊愈,幻灵心里的确是舍不得,但是没有丝毫的借口将人留下,只是那晚她悄悄的为除了父母之外的第三个人流泪。
而后来,蝉羽离开的第二天清晨,巨大的妖兽从天而降,幻灵震惊的看着面前这只把他父母杀死的妖兽,此时的妖兽浑身是伤显然是断气了,幻灵抬头,看着妖兽的头上站着那位腼腆的少年。
“是它吧?将你父母杀死那只?”此刻的蝉羽同样全身是伤,有些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迸开,幻灵看见这副模样的蝉羽,泪水不禁又流下来。
“怎么了?”以为幻灵身体有不适的蝉羽慌忙从妖兽的头上下来,拍着幻灵肩膀紧张的问道。
幻灵并没答话,而是扑向蝉羽,蝉羽连忙将人接住。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那是他们的初见,那次之后,幻灵再也没有见过蝉羽,而再次相见的时候,已是多年之后,两个人都不再年幼。
蝉羽褪去了青涩,换上了稳重,腼腆温柔的微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优雅,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
幻灵已经不是小时候那副可怜兮兮的小女孩的模样,她发育的足够成熟,一套普通的青色裙衫都能够吸引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
然而相遇,都默默无话,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人回头。
他们都变了,他们都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模样了那个性格了。
都说,一切的感情都是从问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那么,请给我一个问你名字的机会。
蝉羽变了,变的陌生又强大,然而幻灵惊讶地发现,不管蝉羽变成什么模样她依旧喜欢着他,明确自己心意的幻灵开始追求蝉羽,然而她并没有提及小时候的事情,因为她觉得,云游在外的蝉羽或许已经把小时候那段她最珍惜的回忆忘却了,她不想第二次伤心,所以她也强迫着自己去忘却那份过去的回忆。
岩石下,幻灵无声的笑了,守着正在恢复的蝉羽,不让外界来打扰。
但悲剧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命运伸出手来,把种子埋下,幽秘地笑着,等待开花结果的一天。
就在到处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中,突然一条极其细小的光束冲了过来,直向蝉羽心脏部位。
幻灵大惊,下意识地扑倒在蝉羽身上。
此刻,妖都——
房间里忽而想起铃铛声,像是想要传递什么信息一般。
椅子上的凉月睁开眼睛,表情冰冷,随后消失在原地。
虽然在光束攻击过来的时候蝉羽便感觉到了,但重伤的他并没有办法躲避,扑过来的幻灵让蝉羽不禁愣住,随后便有鲜血溅在了脸上。
手上滑腻腻的触感让蝉羽赶忙把怀中的人抱起,此刻,鲜血染红了幻灵胸口处的衣衫,止不住的沿着蝉羽的手背向下滴落。
蝉羽抬头看见了攻击他们的罪魁祸首,那条还没死透的蛇形妖兽。
蝉羽冷冷的用脚将长剑挑起,全力掷出,落地时的冲击甚至燃起了零星火花。
被蝉羽抱在怀里的幻灵向他虚弱地笑了笑,仿佛在无声的安慰。
刚刚那光束的威力蝉羽清楚,那是那条蛇形妖兽临死前最后的反扑,用身体为他阻挡那攻击的幻灵此刻的灵魂都逐渐消散。
“笨蛋。”蝉羽紧紧的抱住幻灵,他极力压抑着起伏的胸膛,却还是句句嘶哑:“你会死的啊……笨蛋!”
“咳……咳咳……咳……”幻灵嘴角溢出的血丝越来越多,身形也越来越淡,逐渐现出了她的本体。
“别说话,我帮你止血。”
“咳咳……不用担心,离不开岸的海鸥也想要远航,所以我也希望能为你……为你做些什么……”
“幻灵!你等等,先别睡,我带你回妖都,陛下一定能够……幻灵!”此刻的蝉羽已经褪去了他那曾面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记忆里那个小时候父母双亡却故作坚强的对他微笑的小姑娘,那个总是跟在他后面生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她而去的小姑娘,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不知不觉,竟已些徐徐多年,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她都已经渗透在他的生命中,成为他最深入骨髓的牵绊。
有一种爱,爱的不知不觉,它名为习惯。
有一种痛,痛入骨髓,便是你长眠与我面前,我却与能为力。
“你呀……”幻灵语调虽然是不符合时节的轻松随意,但寂如枯槁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点上了泪:“你总是在看远处高高在上的妖皇,总是在注意周围蠢蠢欲动的妖兽,却永远……永远都看不到在你身后拼命追赶着你的我……”幻灵笑了,此刻的身影正徐徐消散,只留下淡淡的音调盘旋在蝉羽的耳边:“不过,原谅你了,谁让我……这么的喜欢你。”
“幻灵!”
天大地大,孑然一身,他弄丢了,弄丢了他本该好好珍惜的姑娘。
命运伸出手来,他无能为力。有些恨要用一生去铭记,爱,却一样会模糊时间。
蝉羽手中只有那静静躺着的幻灵的衣衫,此刻,那个姑娘的身体已经随她的灵魂消散而去。
他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里还散发着幻灵温度的衣衫,脑海中浑浑噩噩,眼眸黯淡无光。
“蝉羽。”熟悉的音调从她身后传来,蝉羽慢慢回头,一张清冷的面容映在他的眼前。
“陛下。”喉咙里费尽全力才发出这两个字,连蝉羽都不知道他的声音竟然嘶哑到这个地步。
缓缓的扫视周围,凉月没有一分情绪变化,四周一片狼藉,也能猜测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她在开时,就已经预感到了最坏的结局。
毕竟,有个闲着无事的家伙提前来通风报信,认识这么久,真没想到她的性格还真是有些意外的多事。
看着即将崩溃的蝉羽,略微思考一下后将风缕在她千岁生辰上送她的吊坠摘下。
这玉石是风缕从深海为她取得,灵性极高,她现在需要这种灵性高的东西,用来承载幻灵的灵魂。
手中的印结迅速变化着,在幻灵的灵魂没完全消散前,将它放在这个玉石里慢慢滋养,这样,有朝一日,她便会以这个玉石作为载体,从新塑造形体,这也便是相当于她的重生。
“这个给你。”凉月把吊坠递过,蝉羽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几乎是抢着般接过手链,甚至一向注重的礼节都抛之脑后。
“幻灵损伤的有些严重,估计需要等数百年她才会真正的回归。”凉月声音有些飘渺,似是从极远处传来。
“我会等。”蝉羽抬头,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空洞,他的声音极为坚定。
“无悔?”
“无悔!”
只有失去了才只珍惜,此生唯爱一人,终不负卿。
他会等的,他会等多年之后,那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再次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