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人相逢情难言
寒亦清见众人离去,只是沉默的坐着,凤锦歌看着寒亦清,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挑了挑眉,盈盈起身提步至她身旁。
她这才细细的打量与她,上身穿着藕荷色抹胸,胸前用丝线绣着很是精致的几朵芙蓉花,下身着一袭紫色曳地长裙,外披同色外衣,裙摆逶迤拖地,丝线勾勒着朵朵花瓣。
服饰很是简单,比起那另外两位侧妃,显得并不繁琐。
一头如云墨发松松的绾成一个很是简单的妇人髻,发上仅斜插一支银步摇,垂着小珠子的流苏盈盈坠落耳畔,煞是灵动,再无其它修饰。
五官生的很是标致,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带着丝丝冰冷之意,脸上仅是浅施粉黛,无浓妆淡抹,倒是叫人赏心悦目。
在她打量寒亦清的同时,寒亦清亦是在打量着她。
两人各自默默的打量对方,两两对立,彼此相顾无言。
半响,寒亦清终是耐不住性子,看着凤锦歌不悦的皱了皱眉,朝凤她欠身一礼,朱唇轻启:“公主,有事请明言。”她不唤王妃,只因她看出她并不想要王妃的身份。
凤锦歌轻笑出声,素手轻抬,扶了扶发上摇摇欲坠的步摇,眉目含笑,面上潺潺笑意似要融入轻和的微风,眸中含着一抹深意。
“清月!可记得本殿?”突得,她敛去那盈盈笑意,端了神色,朗声道。
一句话,让寒亦清眸中的冰冷稍有缓和,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她眼前的凤锦歌。
此刻的凤锦歌不复方才言笑晏晏温婉如莲的模样,她身上散发着似乎是与身俱来的王者气息,这样的她如同女王一般,让人不得不为她臣服。
渐渐的眼前丽人与脑海中那男子风华绝代的模样相对映,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却很快释然。
她再也没有任何迟疑的对她行一大礼,“属下参见殿主。”
这个礼比先前的要隆重很多,多了抹由心而生的尊敬。
清月。
思殿的四大护法分别是:柔风、碧花、凝雪、清月,世人只知她们是风花雪月,并不知她们真正的名字。
柔风姑娘总是爱着一袭蓝衫,性情温婉,最擅医术,世人只知她是济慈堂的当家人。
碧花姑娘总爱一袭碧裳,灵动活泼,最擅厨艺,世人只知她是天香楼的老板。
凝雪姑娘总爱着那一袭白衣,出尘脱俗,舞姿翩跹,擅刺绣,是世人眼中羽裳坊的主子。
清月姑娘总是一袭紫衫,清冷孤傲,冷漠无情,出自她手的金钗罗钿却极美,是世人眼中琦秀阁的主子。
谁都知道这四位姑娘,却鲜少有人见过她们的真容。
东鸾西凤都有济慈堂、天香楼、羽裳坊、琦秀阁,由思殿风花雪月四护法掌管,柔风、碧花、凝雪因为先前她们主子还在西凤,所以留在西凤,只清月在东鸾。
如今四人都已来到东鸾。
而身为清王侧妃的寒亦清,便恰恰就是这四位护法之一的——清月。
因为凤锦歌总是女扮男装出现在思殿,化名萧莫,仅红袖添香、靳姨三人知她为女儿身,四护法并不知她的女儿身。
凤锦歌勾唇浅笑,扶起寒亦清,悠悠道:“并不是在思殿里,唤本宫公主或王妃即可,王府人多眼杂,免得惹出什么事来。”
对于她的主子萧莫,寒亦清很是敬重,只是没有想到她跟了七年的主子竟然是女儿身。
“是,公主,属下遵命。”
七年前。
因为她只是家中的庶女,生母又早早离世,不得父亲宠爱,姨娘母亲嫡庶姐妹处处欺凌。
她被陷害抛尸野外,那一年,她只有十二岁。
那一刻,她以为她要死了。
她以为她……
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路过,不知是心生怜悯还是什么,出手救了她,并问她愿不愿意为了自己活下去。
看着男人,她微微失神,她从未见过那样风华绝代的人,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他了,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哪里想得到他不是他,是她。
三年的时间,她过着天昏地暗的生活,残酷的训练几乎让她失去生命,可她始终坚持到了最后。
心灵手巧的她煞是喜欢那些个发簪步摇,恰入了主子的眼。
四年的时间。
她不再是那个懦弱,任由她们欺负的人,重归左相府,为自己报仇,为死去的娘亲报仇,可她终究被父亲当做棋子送入清王府。
清王侧妃。
她知道她如果同意了,那么她再无一丝可能与主子在一起,她不甘心的跑去问主子的意见。
主子觑了眼她,只是淡淡的开口说:“清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是否选择嫁给他,只是你自己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嫁,那么任何人都不能逼你,如果你愿意,本殿自然祝福你。”
就是这样,她进了清王府。
成了有名无实的清王侧妃。
可是今天她却才知道主子是女儿身不是男子。
看出她眼中的落寞,凤锦歌无声的叹息,七年前偷偷到东鸾,她出手救下她,也不知是对是错,她从未想过她竟会喜欢男儿装的她,她的情意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最近柔风才告知她,所以她才会表明身份,免得她继续执迷不悟。
“清月,是本宫不够细心,不曾察觉你的心思,如果你不愿意待在清王府,本宫愿意助你离开。”
寒亦清听见她的话,不假思索的回答,“属下不愿意离开,属下不放心主子一个人留在这清王府里。”
即便知道主子是女儿身,不能再有不该有的情意,可是她仍然很是尊重她,尊重她那个恍若天人的主子。
清王府里的女人太多,纷争亦是太多,饶是主子再细心,也难逃一劫,她怎能放心离去?
凤锦歌闻音,不悦的皱起眉头,神色很是严肃的看着站在她眼前的寒亦清,“清月,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自由,不值得的。”
这一次她没有再自称本宫或者本殿,而是自称我,犹如一个
寒亦清勾唇苦笑,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眸中的痛色,仍然对她恭敬的说道:“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亦清愿意留下,跟在公主身边。”
看见她眸中的坚定,凤锦歌亦是无可奈何,许久才言:“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
寒亦清朝她盈盈一拜,“属下告退。”
凤锦歌叹了口气,“去吧,自称名字即可,断不可让人知道你我思殿的身份。”
“是。”
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凤锦歌心头说不出的苦涩,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偏偏变成这般模样,到底也是她有错,或许她不该对她隐瞒女儿身。